老槐村,村西口。
夜色如墨,堆在一块的柴垛滋滋的冒着火光。
“哼哈!”阿牛上下托举着沉重的石墩,体内血气翻涌,筋膜大张。
“好小子!你的气力又增长了不少,这千斤石墩,村子里的猎户也没几个搬得动的。”
“二叔,夜已深了,俺们不去巡夜么?”阿牛抹了一把汗水,自从今天喝下傅恒带回来的灵粥,脑袋清醒了不少。
二叔把手上裹着利器的缠布搁置在一边,“昨晚村里刚经历了洪灾妖祸,弥漫着浓郁的死气,哪有不开眼的妖兽赶着躺儿来寻死?”
他看见阿牛托举石墩也来了兴致,腰胯一拧,虬劲粗壮的大臂上看不出一丝变化,便轻松的举起这千斤石墩。
单看气力便比阿牛不知高了多少!
“村长已经交代好一切。要是出现问题,你不用管我。自己躲好就行。”
阿牛听到二叔的话有些迷茫。
“阿牛啊,你还是这么憨实。”二叔大笑。
“来,这会儿无聊的紧,我教你些简单的气力法门。习武之人,腰胯要稳当,使劲的时候不止是单靠手臂的力量,要用腰胯乃至下身轻轻带动全身,只有气力凝聚在一个点上,才能发挥最大的气力……”
阿牛身子一正,在二叔的指点下,感受腰胯的力量,慢慢使劲一撅。
“傻小子,我说的是腰胯,你撅起大腚子干嘛!”
二叔眼神讶异的看着阿牛,摇了摇头。
阿牛老脸一红。
…………
傅崇山这辈子最快活的事儿不是讨了两个媳妇,而是十几年前自己的堂哥突然撒手人寰,想不开的堂嫂哀嚎哭丧一番竟然哭死了。
老傅家就剩他一个主事的男人,傅家的房子地基还有堂哥攒了十几年的财物都一并暂时放在他手里保管。
为什么说是暂时保管?那是因为这倒霉堂哥临死前留了一个还在吃奶的孩子。
可傅崇山把财物一拿到手,便打定主意,这些财物到了我手里哪有还回去的道理?
真以为我人好心善呐!
再者说了这侄子以后的吃喝拉撒睡哪一样不要花钱?不都是从我这里白花花拿走的啊!
傅崇山快活极了,拿着堂哥的钱财添置了些家当,胡吃海喝一顿,他再也不用去林子里和那些凶残的妖兽拼死拼活,也不用下地种菜干活。
整日游手好闲,也不管那可怜的侄子,只顾拉三两寡妇唠嗑。一身好气力尽钻研些偷鸡摸狗,扒灰听墙的龌龊事儿。
不过那侄子也是命好,在街坊邻居的救济下,竟然念起学堂来,还被学堂的先生看重,学会了采药种药,甚至验出了稀罕的仙根,去了全村人都梦寐以求的仙门!
那可是修仙呐!
长生不死,钱财无数啊!随便拿些宝贝都能受用一生啊!
修得了仙,到时候谁还在意这几亩破房子烂田地!
傅崇山内心燃起了一片难以磨灭的欲望之火,可似乎又随着傅恒去往仙门后的漫长日子里平静下来。
但是就在昨天,洪水刚过,他在人群里陡然看见了那个拜入仙门的侄子!
“遭了天谴的!那野孩子果然是有人生没人养的!见了堂伯父竟然不打招呼!”
傅崇山上一秒刚和妇人们大肆吹嘘自己那好运的侄子,下一秒便被侄子完全忽视。
这可是丢了大脸面了!以后他还怎么在村里混?
他气炸了!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可怜自己生了四个儿女竟然没有一个身怀仙根,那学堂的老先生也好像针对他家一样,四个孩子的课业没有一个不一塌糊涂。
那次傅崇山操着砍刀跑去学堂闹事,那老不死反而言之凿凿说是傅崇山的家教问题。
我呸!
那狗屁先生肯定是听了那野小子的恶话,故意陷害我家!
“莫不是这野孩子断了我们傅家的仙缘!”傅崇山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便一发不可收拾。
傅崇山睡到半夜,只觉得床板硬的不得了,自家婆娘身上又冰的吓人,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往窗外瞅了一眼,夜色漆黑如墨,零星的火把还在滋滋的燃烧着。
他没有点灯,怔怔地起身,眸子里好似有火星子冒出来。
婆娘睡得很死,傅崇山扒拉一阵没有叫醒,便凶狠的在黑暗中骂了一声。
贱婆娘,爷们去干大事了!
他操着磨得锃亮的砍刀,趁着沉沉夜色一点点摸向傅恒家的小院子,嘴里不断嘟囔着。
“傅家的仙缘应该归我傅崇山的儿子……”
“无上仙缘只有我傅崇山的儿子才配得上!”
傅恒家很快就到了。
他捡了一块石头垫在脚上,肥硕的身子趴在傅恒家的院墙外,一对狰狞的眸子里死死地盯着里屋。
听了一阵发现里屋没什么动静,他便操着砍刀,娴熟的翻过院墙,利索的劈开里屋的门锁,轻轻推开。
屋门缓缓打开,傅崇山隐隐看见从屋里慢慢伸出一根根怪异的分叉树枝,一根两根三根……
让你个野小子去修仙,你在这里装神弄鬼?
在门后堆这么多树枝有什么用!它还能帮你防住毛贼不成!
傅崇山耻笑一声,这野孩子哪怕修了仙也不过是个粗笨的野孩子,正要推门而入。
“甘霖娘,竟然特么是四只手臂!”
傅崇山脸色大变,双腿一软,冷汗津津,不受控制的一屁股摔在地上,一股骚浓的液体从抖落的裤腿里流到地上。
他回头一看,那四只手臂竟然不是屋内伸出来,反而是以一种十分诡异的方式从身后探来,长长的手臂弯曲诡异的绕过自己,最后停在自己身前。
顺着手臂看去,一道诡异模糊的人影赫然出现在院中。
他强装镇静,按住哆嗦的双腿,捏着那种长辈势利的腔调,颤声道。
“恒儿吗,我是你伯父!有你这么当侄子的吗!还不赶快来扶……!”
傅崇山话还没说完,只感觉眼中一道刺眼的亮光闪过,内心纯净下来,好似忘记了一切,眼神呆滞的拎起砍刀爬上院墙。
石佛含笑掐诀,宝相庄严。
“南无阿弥陀佛谒……”
嘭!
一声炸响的鸣锣!
爬上院墙的傅崇山被炸响的鸣锣声惊住,身体一空,竟然踩碎了石头,如同狗啃屎一般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哀嚎一声。
却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怒骂,“哪个不开眼的敢扒你道爷的墙角!”
傅崇山吓得一路踉踉跄跄的跑回家,半路便丢了砍刀,失了魂似得一头栽在床上。
“你怎么身上一股尿骚味!狗东西!又去做扒灰的恶心事儿了!”婆娘也是毫不客气的一巴掌甩在傅崇山身上,却看男人没了一点反应。
翻过身来,男人只是痴呆的笑着。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