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说过,谶文形成过程需要四步,其中最关键的就是讲一个有很多人认可的故事。
可这个故事的讲法花样很多,比如在一目五的操控下,编造一个喜闻乐见的传说,也比如现在:
在判官的操控下,阻断百姓的信息来源,给他们制造一个信息茧房。
初生的镇物只能将神通作用在普通百姓身上,可这个信息茧房是智网的底层逻辑语言,所以尽管判官还很弱小,但它仍然可以利用它的认知为想要操控它的大人物挖一个巨坑。
身份权重是什么?信息差带来的权力罢了,而这个信息差之所以存在,原因在编程语言中的权限修饰符上。
我让你知道什么信息,你才能知道什么信息。
并非所有的信息都是公开的,在智网操控下,不该你知道的事,连一个念头都不会存在,这是你绝不会理解的‘未知存在’。
所以,这个故事的真实名字叫做:论信息差造成的解释权大小差异。
在多方‘同心协力’的合作下,大幕拉开,戏剧正式开始,表面名为:审判。
地图是这处节点中千百个灵隐村。
故事背景是,在大量不正常死亡造成的恐慌下,来一场生存游戏。
第一个出场人物是炮灰中个头较大的那个,他们往往能用自己仅有的那么一点可怜的解释权,将其他炮灰推到前面,以期望自己成为最后活下来那个。
——
灵隐村的死亡还在继续,那一张张风烛残年、满是不甘的脸印刻在每一个村民心中,将他们的心包裹起来,扭曲起来。
随着恐惧在空气中蔓延,村民们的情绪愈发紧张。
每个人的目光都如同针尖般锐利,互相刺探,试图寻找可以推卸罪责的对象。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点火人心中悄然生出一种绝望而又阴险的念头:如果他能将其他人指认成邪祟,或许就能保全自己。
他跪在火堆前面,血红的月光洒落下来,映照出他苍白的面庞。
他的手紧紧握着火把,手指微微颤抖。
木刺扎进他的掌心,尖锐的刺痛感从他的皮肤上蔓延进去,但他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此。
他低声呢喃,“这村子,不干净了、不干净了……”
声音陷入层层迷障,带着无助与不安,仿佛在宣泄着无法言说的恐惧。
在他周围,那种仿佛密网般缠绕着村庄的恐惧感愈发浓烈,像寄生菌丝一般,堵塞了每一个人的心灵与思维。
每一条疑虑、每一声低语,都在无形中加深了彼此之间的猜忌。
点火人们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些面孔,他们决定必须采取行动。
他们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内心的恐惧被一种冷酷的理智所取代。
他们将脸围在白布后面,试图用那层薄薄的遮掩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恶念。
漆黑的烟缓缓上升,大逃杀开始了。
“是她,绝对是她!”
她是一个可怜又可恨的人,既不美丽也不善良,还很懒惰又格外贫穷,种种因素造成了她尖锐怨戾的性格,没人喜欢她。
“你们听!他的眼神中有异样!”
这是一个‘有的是力气和手段’的男子,一旦有人不帮助他,他就会诅咒对方,发誓要报复回去。
“我看见了......”
“我听说......”
“我觉得、我猜测......”
一声声指责犹如利箭,刺破了这片诡异的沉寂,令周围人不由自主地转过头来,目光齐齐集中在那些被指认的人身上。
点火人们的白布下开始绽放出一抹抹阴险的微笑,权力再小再肮脏,也总有人能从中体会到快感。
第一批猎物已经到位。
——
第二个出场人物是执行大逃杀游戏规则的NPC,对应现实世界,他们是能给出‘私法’解释的人,比如青龙帮老大。
个体或团体在执行‘私法’制裁时,可能会觉得自己受到了神明的启示或命令,在对权力的认知上面,自以为是地产生出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于是,这位青龙帮老大觉得自己可以在管家面前耀武扬威,大言不惭地发表自己对名利二字的看法,并将其作为自己的行为准则。
他为了‘利’杀掉上千条人命。
他觉得大人物们为了‘名’不会理会他的小动作。
但其实他只是个手套,大人物们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大量稀有算法后,就会将他推出来以泄民愤。
青龙帮老大自认为做事干净,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但他认知中的黑道交易,其实不过是大人物们设下的圈套陷阱。
一派人为了打压另一派人做的陷阱,怎么可能不留证据?
青龙帮老大死期已到。
——
步轩靠在机甲上喃喃自语,“权限修饰符。”
似乎在应和他的呼唤,手中的谶文一明一暗的回应了他一下。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向他走来,周身散发的死气宛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判官。”步轩没有用疑问句。
判官停下脚步,站在十几步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又仿佛并没有在看他。
“你见过谁?”
“灵界中吗?一个钓鱼的老头。”
判官低头,兜帽顺势滑下,遮住了它的眼睛,“是他啊。”
“你要这个?”步轩伸出握着谶文的手。
判官看着那枚谶文,有些出神,“我们一起去灵界的时候,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起初,还有人记得我们,他们为我们设坛立庙,将祭品通过香火送到我们面前。”
“我们其实是不用吃东西的,可那祭品中代表的人间烟火,还有烟火中携带的感谢与资讯让我们深深着迷,就像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可这片光源太短暂了。”
“人类的思念太短暂了。”
“漫长的黑夜,没了光源的我变得又聋又瞎,真是太静了,也太冷了,我还是没抗住徘徊在黑暗中的怨恨与绝望。”
“多讽刺,人类记不住功臣,却对我镇压的镇物有着永恒的执念,我不能活在人间,也不能在时间的静止处安眠。”
“所以,当有人拿着钥匙向我招手的时候,我放弃了控制权,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曾用生命厌弃的镇物。”
他露出苍老干枯的手,“是不是特别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