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平静的几日过去。
张大官人走出‘张氏药铺’没几步，随从就跟了上来，说了句：“大官人。”
张大官人听着随从叫自己，就停下脚步侧过头去看他。
随从见大官人停下后，便说了句：“大官人，刚才小的听到一些传言。”
“什么传言？”
“小的听到一些张掌柜的传言。”随从先是观察着大官人的表情，他碍于双方的关系，没有选择直接说。
“我叔叔的传言？”张大官人皱起了眉毛看向他：“我叔叔有什么传言？”
“小的听说。”随从先是顿了下，然后才继续说道：“张掌柜和其他同行勾结。”
大官人面露凶色：“你说我叔和同行勾结？”
随从怕他误会，就连忙解释了句：“不是小的说的，是小的听铺子几个伙计说的。”
“他们有亲眼看见吗？”
“没有，他们也是听说的。”
“那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随从摇了摇头：“这个小的不知道。”
听到这里，大官人就觉得这可能是个谣言：“我看他们就是在放屁，在那里乱说！”
“一开始小的也当他们是放屁乱说，可是听仔细了，也觉得有那么。”随从还是碍于两人的关系，没有把话完全说透了。
“怎么仔细法，你说给我听听。”
“他们说张掌柜为什么一直不学陈掌柜雇一个美人大夫，那是因为他和其他同行勾结，收了人家的钱，不想抢了人家的生意。”
大官人听后，就先是确认了句：“他们真是这么说的？”
随从一脸严肃地回应着：“小的怎么敢骗大官人你呢！”
本来大官人觉得这是谣言，这是放屁，可是当他听到这里，就有些不太坚定自己的观点了。
“你说叔叔会不会勾结同行出卖我？”
“这个小的，也说不住。”随从很明显是不敢正面回应这个问题，毕竟那是人家的叔叔，怎么敢随便说呢。
大官人见他一副不敢说的样子，就说了句：“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我不会怪你。”
随从犹豫了一会，才说了句：“大官人，小的要是说错什么你可别怪我。”
“都说了不会怪你了！”大官人见他扭扭捏捏不直接说，就有些烦了。
“小的也不知道张掌柜有没有勾结，只是觉得这其中蹊跷。”
大官人着急地问了句：“什么蹊跷？”
“陈掌柜那个法子很好，不管是刘掌柜还是其他同行都已经用上了，为什么张掌柜就一直不用呢？”
大官人听后，也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前我叔不是说了，这法子不是正道，他不肯学，再者说他和陈鑫也不对付，也就不用他的法子。”
“大官人，做生意赚钱，谁还分什么正道歪道呢？能赚到钱不就好了。”随从说完，又小声说了句。
“而且也不见得张掌柜就很正道。”
大官人听后，也不再说话，只是一直低头思考。
过了好久，他依旧没有得出什么结论，最后只得抬起头来。
“我现在去前边的茶铺等着，你把叔叔带过来，我亲自问问他。”
“嗯，小的这就去。”
...
茶铺
大官人坐在雅间里，有些心不在焉地望着门口的位置。
喝了两口茶后，随从带着张掌柜走进了雅间。
张掌柜一进雅间，就问了句：“大官人，找我来这里有什么事情？”
大官人先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叔叔，今天我想跟你说点生意上的事情。”
“生意上的事情？”张掌柜有些不明所以地坐在凳子上：“大官人有什么生意的事情不能在铺子说吗？”
门前的随从，把雅间的门关上后，就站到了大官人的旁边。
“叔叔，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学陈鑫雇一个小娘子来坐堂呢？”
张掌柜听后，看了眼他，然后才说道：“大官人，我不一直说这是歪门邪道，我们要做长久生意，就要走正道。“
“是不是陈鑫那小子对大官人说了什么？”
张掌柜越想越觉得是陈鑫这小子在搞鬼，不然大官人怎么突然说起这事。
“不是陈鑫对我说了些什么，而是我在铺子里听到了些什么。”
张掌柜一脸疑惑地看向他：“大官人你在铺子里听到了什么？”
大官人先是顿了顿，然后才说道：“铺子有传言说叔叔你勾结同行，收了钱，才不肯用陈鑫那个法子帮我赚钱。”
“谁说的！”张掌柜听后，直接就怒了，直接一巴掌拍在桌上。
啪
经过他这么一拍，桌上的茶杯发出嗡嗡的响声。
“大官人，是哪个伙计跟你说的？他竟然背后诬陷我！”
“叔叔。”大官人并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自顾自地问了句：“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用陈鑫那法子呢，帮我多赚点钱不好吗？”
虽然大官人没有直接表示出来，但是张掌柜从这一句话中，隐约察觉到他对自己有些不信任：“大官人，难不成你也怀疑我？”
“我没有怀疑你，我就是想问个清楚，你为什么一直不肯用那法子赚钱？”
大官人面上是说没有怀疑，可是内心已经被那个谣言动摇得不信任对方了。
“大官人，我都说了这是邪门歪道，我们要想做好口碑，就不能走这种邪道，我们要走正道，要本本分分做生意，这样才能长久。”
到了现在，张掌柜还是之前那套说辞。
最开始的时候，张掌柜可能觉得这是邪门歪道不肯用，可是到了现在其他同行都用的时候，他也已经动摇了初心。
只可惜他已经下不了台。
有的人到了中年，会为了生活放下面子尊严，可也有的人，从始至终都不肯放下尊严和面子。
这种人，你让他跟一个自己不对付的晚辈妥协，还是在自己熟悉的领域上。
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们宁愿一错再错，错到最后。
当然这种人也是可以回头的，只不过回头的前提是要那人先跟他妥协，放低姿态请他下台。
所以想要张掌柜下台，还得是陈鑫来求他，只有陈鑫来了，他才能留着那份执着的尊严。
只可惜的是，陈鑫并不给他机会下台。
大官人对生意也不多懂，对于是否如张掌柜那样所说，他也很迷茫：“做生意本分真的有用吗？”
一时间，张掌柜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最后只得说一句：“大官人，多说也无益，反正你记住我是你叔叔，我不会害你。”
大官人虽然有些怀疑，但毕竟这只是个传言，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也就作罢不再追究下去。
“既然如此，那叔叔你就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