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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先贤祠到圣安托万区相当远,几乎是从最南端跑到了最北端横穿了整个巴黎。

为了尽可能节约时间,车夫直接走的是那条传统大道,夏尔出发没多久就看到了那个著名的雅各宾俱乐部,接着再路过索邦大学,之后横穿半条塞纳河到达西岱岛,与巴黎圣母院几乎贴身而过,等到过了圣母桥,最终抵达巴士底广场时,亚历山大借他的怀表指针已经指向了正午。

夏尔丢给马夫一枚银法郎后便一把跳下了车,远处那个右侧缺了一大块,整体也是残破不堪的巴士底城堡静静伫立在不远处,每一块碎砖破瓦都满是岁月的痕迹,整个建筑早已摇摇欲坠,只有那面崭新的白底鸢尾花旗仍旧耀武扬威似的迎风飘扬。

路易十八和查理十世出于对革命的畏惧没有选择重建它,即使如此那个在阳光照耀下仍旧高大的阴影也一如既往地遮蔽着圣安托万的天空。

马车像是把这里当成什么不祥之地般一收到钱就飞也似地跑远了,夏尔倒也不在乎,直接往反方向而去。

在靠近街口的墙面上,他甚至还能看到自己的通缉令正贴在上面,感谢那位波兰老兄提供的假胡子,让他看起来完全不像画像上那个人了。

巴士底广场一如既往地热闹非凡,可今天的热闹却与往常有很大不同,大伙的注意力都被那个头条新闻给吸引了,所谓的热闹已经变成了围观犯罪现场或者警员办案。

在他印象中此处作为巴黎革命主力的无套裤汉——或者说是底层无产阶级所居住的地段应该底层百姓占绝大多数附之个别巡逻的警员才是,可此刻身着制服的警员占比多了以往数倍不止,足以看出巴黎警察总局对此案的重视程度,或者说是梯也尔这篇报道的影响力之大。

在靠近案发现场的地方,很多人已经把那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几十上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十余名警员环绕着现场挡出一个半圆以防止他们进一步靠近,按理来说,此时应该是扒手们期待已久的时刻。

夏尔在这周围盘旋了许久,并没有发现任何看着像记者的人,不太符合常理啊……莫非他们为了拍到独家消息已经乔装打扮混进人群里了?

突然,一个奇怪的身影吸引了夏尔的注意力。

他身上的破衣服及其单薄,连鞋子都没有,疑似好久没洗的头发满是油垢一片片贴在头上,他鸡贼地缓缓往人群的方向走去,同时还左顾右盼像是在观察有没有人注意到他。

一瞬间,夏尔脑子里冒出了个主意,他拍了拍自己的腰间确保那个东西还在后,悄悄地跟了上去。

那人在围观群众中千挑细选,最后挑中了一个头戴镶羽帽,一副绅士派头的男人,在他忙着踮脚观看前方时,他已经偷偷摸了过去将手伸进了男人裤兜里,不一会便摸出了个稍显破旧的钱夹。

见顺利得手,他忍不住面露喜色,露出一口残缺不全的黄牙。

“抓贼!”夏尔憋足了劲,朝人群的方向大声喊道。

这一吼如同一声惊雷,霎时间周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夏尔这边,连带着发现了那个得手准备跑路的扒手,本以为他会直接跑路,可随后他的选择却让每个人都大吃一惊:

不知是急了还是想拉人垫背,他竟然直接掏了把刀子出来,伸出手便想揪住那个被偷钱包的人,骚动声传到了警员那,他们也上前准备擒拿对方,可他们隔得远且中间隔着人群根本来不及过来。

正当他准备用刀子表演红白戏法时,一声突然的枪响使得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夏尔迅速从腰间抽出那把在贝尔福买下的决斗用手枪,抬手便朝那个扒手就是一发,子弹正中他的腹部,当即让他鲜血直流,痛苦地倒在地上玩命地鬼叫。

枪声余音尚未散去,就有警员吹起了警哨,旁边的人缓缓左右后退让出一条道,一个警长模样的身着黑色制服歪戴双角帽的中年男人双手后背缓缓走了过来,他半蹲下身查看那个尚未倒毙的扒手,在命两个警员带他去急救的同时命令其他人去找开枪者。

夏尔将枪收起,一边将自己的身影隐入人群中一边四下查看动作异常的人,不多时一个身影吸引了他。

那是个十分瘦削的男子,看着年纪和自己相仿,发量意外的少,戴着副小眼镜,胡子也刮得很干净,即使他穿着件平民款的短衣也难以掩盖他身上的书生气,他虽然也和其他人一样四下寻找着夏尔的身影,可心思全然不在上面。

确定目标后,夏尔借着人堆的掩护缓缓往他的方向走去,可没走出多久他就感觉有人拽住了他的胳膊。

那是一个警员,胡子刮得很干净,眼神中透着寒光,一副把他当成罪犯的模样,而四周的人见状也自觉地给警员让出位置。

“怎……怎么了?”夏尔佯装镇定道。

“刚才的枪是你开的吧,没听到我们在叫你吗?”警员回答。

说话间后面又来了两个警员,夏尔想了想便爽快地承认了开枪的事实,被拖走时他转头望向往那人的方向,发现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在众目睽睽下,夏尔很快便被警员带到了那个警长面前,凑近了才发现他留着对中年人而言十分凸显魅力的短胡子。

“刚才是你开的枪吗?”警长问他。

“嗯,因为看见他想偷东西。”

“你难道不知道城内禁止开枪吗?”

“不知道,我是昨天刚到巴黎的。”

“请问尊姓大名?”警长给旁边的一位个子较小的警员使了个眼色,他点头后马上掏出笔记本和笔准备记录信息,“即使你看着不像法兰西人,我们也有必要了解你的信息,若是你不愿意提供那就得请你去警察总局坐坐了。”

“当然……可以。”夏尔没办法,决定先暂时稳住他们。

“叫什么名字?”

“路德维克·邦纳夫斯基·拉多姆伯爵。”

此名一出,不管是警长还是旁边的警员都有些吃惊,怀疑自己听错了。

“怎么了吗诸位先生?如果觉得这个名字拗口,直接叫我邦纳伯爵也可以。”夏尔继续装傻地显摆。

“斯基这个后缀……您是波兰人?”警长瞬间收起了先前的傲慢,仿佛‘伯爵’一词是什么咒语似的。

“是的,父亲是波兰贵族,母亲是荷兰公主,我自己也是在瑞士法语区长大,所以法语说得比波兰语好。”

听完这些话警长沉思起来,期间有人挤到面前喊了声抱歉,夏尔和其他警员循声望去,正是先前那个戴眼镜的瘦削男人。

“警官,我是《国民报》的记者,这是我的记者证,还有名片”

男人将记者证向警长出示了一下后便迅速收回,接着又掏出张名片递给警长,夏尔用余光一瞥,只有以下内容:

《国民报》主编兼第一记者阿道夫·梯也尔

“这位……邦纳先生,”梯也尔接下来面对夏尔露出职业假笑,“待录完口供后,我可以单独采访下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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