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可从这一系列行为来看夏尔确信对方就是冲他来的了,既然如此是时候作出反击。
夏尔一眼便瞥见了被撞到旁边的椅子,于是在对方掏枪的瞬间,夏尔也发挥了他出色的反应神经飞速将椅子提起,接着手臂一个使力便将椅子如手榴弹般朝前丢了出去,这一下正中车夫,他还没来得及瞄准就被一发从位子上击飞了出去,手枪也掉落在地。
见攻击凑效的夏尔则立刻以滑步接前滚翻瞬移过行车道来到坏掉的马车边,捡起了那把因掉在一堆食物——或厨余垃圾里的那把满是肮脏的油渍的枪,接着再是原地起跳的纵身一跃将还在地上干咳的马夫按倒在地,同时用右手掐着对方的喉咙。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被掐中命门,他放弃了抵抗,见状夏尔改用左手的枪顶住他的太阳穴,同时松开右手一把撕开了他遮脸的斗篷,露出的是一张没见过的,因为刻骨的仇恨而扭曲得可怕的脸。
——等等,这张脸,这个时期,难道?
夏尔连忙转向对方的左臂,在费了些功夫挽起对方的袖子后,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还是出现了:
行凶者的手臂上烙着一个柴草的图案。
烧炭党?难道和约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吗?因为恨我浪费了你们的牺牲,所以来找我报仇吗?
“来找我报仇的吗?”夏尔质问道。
“那不是必须的吗,你这个科西嘉的吃人魔王!”他的声音极其沙哑,面容也扭曲到了极致,看着那张脸竟让夏尔不由得有些懵。
他知道这种时候他应该道歉,可他说不出口,以往的无数次经历也让他明白所谓的道歉只是自我欺骗,而且这种事即使道歉对方也不会原谅他。
“那么多好表弟都死了,我们先前愿意听你命令,忍着你的言语羞辱和残酷训练,就是因为相信你能帮助我们统一意大利,可你竟然签了张厕纸来羞辱我们!你怎么对得起我们对你的信任,你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好表弟们?”
这些话正中夏尔的命门,他那握紧手枪的手竟颤抖起来,在周边的一系列哭声,叫喊声以及急促的奔跑声中,他似乎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于是加快了说话速度,夏尔都差点没听明白:
“本来我从木炭商那里接到命令的时候还顾念往日旧情想着要不要放你一马,可你竟然穿得那么漂亮还在那么好的餐厅吃着那么多美味,你根本就没把我们的命当回事,你始终就和那些贵族一样,只想把我们好表弟的命当成自己的吹嘘资本!”
脚步声临近到一定程度后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急促的说话声,夏尔用余光一瞥发现是警察来了,可这时那位烧炭党人却趁着夏尔这瞬间的分心往他的腹部来了一下,接着再从他手中抢回了那把手枪。
本以为他会一枪打死自己,可让夏尔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夏尔,愿你万劫不复!”
话音刚落,他便当着夏尔,警察以及一堆吃瓜群众面前开枪爆了自己的头。
由于现场有不少女性,故突然的枪声与他躺在血泊中的遗体立刻引起了一阵尖叫。
万劫不复说的是自己吧?说的是那个因傲慢犯下大错的自己吧?
他开枪时将枪背对着自己的方向,导致迸发出的血都喷在了夏尔身上,当他回过神来时,只看到自己眼前的世界都被抹上了一层血红,鼻腔中和口中也满是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瞬间的功夫刻在基因中的恐惧被激活,一阵阵恶心直逼喉咙,胃里好似刮起一阵海啸,顺着食道上涌。
最终,当警察终于来到他身边准备将其扶起时,他终于忍受不住这份不适大咳大吐起来。
之后的事,夏尔记不清了,等到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躺在了路德维克宅邸中的那张床上,抬头看见的便是洁白如雪的天花板,已经是早上了。
“你醒了吗,少爷。”
一个成熟女性的声音传来,夏尔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当初拒绝让他进屋的那个女仆,看她眼眶边微微发黑,显然路德维克命令她在自己床边照看了一整晚。
先前或许是旅途劳顿,他此时才注意到眼前这个女仆的长相,带着一种成熟而知性的美,只是不知道路德维克有没有和她发生过那种事情了。
“不用那么叫我。”夏尔迅速纠正对方,之后便起身看了看窗外,依旧是个好天气。
“昨晚,我都怎么了?”夏尔问女仆。
“很突然,我一开门就看见老爷和一个车夫打扮的男人一起把失去意识的你抬进家门,之后老爷就让我整夜看着你……哦对了,我还得去给老爷报告才是。”
女仆立刻起身,朝夏尔行了一个标准的提裙礼后便匆匆离开了房间,他似乎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女仆的脚步声越传越远,不一会便不清晰了。
夏尔走下床,来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的街景,依旧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安宁景象,安宁到让人不由得怀疑昨晚那场事件就是个梦。
外面的景色依旧祥和,可对夏尔来说无论怎样都会回想起那一刻,那名不知道名字的烧炭党人扣下扳机的那一刻,瞪着自己的神情是有多么的绝望和愤怒,那是真正想杀死一个人的眼神。
可他作为职业杀手,若是想自我了断不应该方法很多吗,他那时候明明有机会为什么不干脆朝自己开枪?
还是说,就和那些电影动漫一样,这样做是想让对方一辈子活在阴影和愧疚中?
——愿我万劫不复……吗?
——不过,和约的消息是什么时候传开的啊,我从特伦蒂诺到佛罗伦萨也就不到一周,难道是我前脚刚走后脚消息就曝光了?
夏尔想不明白,不过这是最有可能解释昨晚的事件的了。
“睡醒了啊。”
一脸贤者模式的路德维克走进屋子,衣着比先前都要凌乱,似乎昨晚他也不好过。
“你没受什么伤吗?”
“托你的福,没有,”路德维克打了个哈欠,“要不是你反应快我估计已经去见上帝了,这就是军校优等生的反应力吗?”
“这些细枝末节先放放,但我有必要说明的是那人是冲着我来的。”
“冲着你?难道是那什么烧炭党的人?”
“没错,看样子和约曝光的速度比我想的要快,”夏尔转过身来,盯着路德维克的眼神让后者感到有些害怕,“我觉得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我都还是早点离开佛罗伦萨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