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砸轻一些,别把粟米砸飞了!”
“哈哈,这么多粟米,日子越来越好了!”
“这些秸秆和粟壳,都够养几万只家禽了!”
“养家禽!对!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自己养的家禽呢!”
“我也是,哈哈……”
山丹城外,热火朝天。
由于老天赏脸,八月中旬以来山丹就没有降下一场雨水,这样的气候加快了城外作物的成熟。
眼看作物成批变黄,本就担心鄯州生变的刘继隆不敢耽误,连忙率领城中军民开始了抢收工作。
“别将,今年是一个丰年啊!”
站在南城门楼面前,马成、耿明二人露出笑脸,都眼巴巴的看着不断运入城内的粮车。
南城外、数百军民忙碌收获,成熟的作物在镰刀的收割下,一片片倒下。
“晒垫、脱粒机都准备好没有,谷仓检查清楚没有?”
刘继隆脸上挂着笑脸,头也不回的提出问题,站在角落的崔恕闻言上前回答:“都准备好了,别将所制作的脱粒机真是神了,比石碾好用了不知多少。”
“对对对,还有那个河西犁,比起我们以前用的耕犁好用多了,等开春之后耕地也能方便许多!”
见崔恕献媚,马成也连忙跟着吹嘘起了刘继隆的那些发明。
对此,刘继隆并没有打断他们,却也没有飘飘然。
唐代的许多农业工具比起明清时期,还是略微落后了不少。
刘继隆毕竟是农村长大的,许多手动的农业工具都在他记忆深处,到了需要的时候,他自然也就将其发明出来了。
站在他的位置,还能看到不远处丹水旁的一座巨大水车。
那水车并非是大唐所能看到的水车,而是一座水转翻车。
这种水车的效率更高,是此时大唐所用的水车的三四倍。
“老天赏脸,进入中秋以来没有下雨,今年估计能收获两万石粟米!”
“希望吧……”
听着崔恕的话,刘继隆脸上的笑容止不住。
从清晨到黄昏,一车车的粟米被收割运入城内。
好在刘继隆早就有了准备,将粮仓四周无人居住的院子都用围墙围进粮仓。
饶是如此,这一座座院子改造的粮舍还是在粮食的不断装入中被填满。
“此院存粮五百六十五石,登记造册。”
“回直白,记好了。”
“嗯,下一间……”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粮仓的直白还在为存储的粮食登记造册,而刘继隆也没敢睡,坐在衙门等待今日粮食造册结束。
直到夜半(23点),崔恕才风尘仆仆的带来了一本厚文册。
“别将,这是第一日的粮册,共存入三千六百五十二石七斗三斤!”
崔恕脸上的激动难以掩盖,刘继隆闻言更是连忙起身,上前接过文册翻阅。
“好!”他叫了声好,紧接着看向崔恕:
“秸秆怎么处理的?”
“按照您的吩咐,先运往城中马场储备,直到储满十万石再交给百姓用来养家禽。”
崔恕回应着,同时继续说道:“按照今天的速度来看,再过四天就能把粟米都收割了,剩下的豆、麻等作物,应该能赶在月中前收获好。”
“嗯,辛苦你了。”刘继隆松了一口气,同时看向厅堂外的天色。
明月高挂,万里无云的天色似乎在预示着明日也将是一个好天气。
“别将,您也该休息了。”
崔恕看着刘继隆还没有去休息的模样,不免劝解了起来。
刘继隆点了点头,交代一番后,便在两名兵卒的护卫下,徒步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在走出衙门时,不远处的民舍里也传来了说笑的声音。
这样的情况不止是一处,而是家家户户都依稀传出了说笑声。
按照刘继隆的政策,先把粮仓填满计数,然后再按照每亩田的收成,按半数分给拥田的农户。
至于那些纯粹的牧户,则是由衙门发放口粮,而他们只管帮衙门放牧就行。
虽说粮食收入了官仓中,可经历了白天抢收的百姓们都清楚,今年的山丹是一个丰年,而治理山丹的刘继隆也在城内尤为出名。
刘继隆在街上转了一圈,直到午夜才返回院子。
曹茂见他回来,连忙上前为他脱下外面的袍子,同时小跑进入厨房,先是端来了一盆热水为他洗漱,再返回厨房准备早早做好的饭菜。
“别将,饭菜来了!”
曹茂笑着端来饭菜,很快桌上便摆上了炖鸡、炒野菜和一小盆米饭。
这样的饭食,也就只有他这个山丹第三人的刘别将能享用了,毕竟河西牛羊多而家禽少,家猪就更别说了。
刘继隆前些日子让崔恕统计了一下城内的家禽牲畜,结果刨除牛羊马匹外,全城仅有八百多只家禽,六十余头土猪,而且还是生长较慢的八眉猪。
八眉猪虽然是西北的本土猪,但其生长缓慢,从幼猪开始算起,饲养一年才有八十来斤重,起码三年才能养到二百斤。
这三年所用的饲料都够养几十上百只家禽了,也难怪河西猪肉那么难吃却能卖出那么高的价格。
“等秋收结束,也得推广一下煽猪的技术了。”
望着面前的饭菜,刘继隆在心里安排好了自己该做的下一件事。
他的模样被曹茂看在眼里,不由小心询问:“别将,您这是在外面吃过了?”
“没吃,你坐下一起吃吧。”
刘继隆拿起了碗筷,一边吃一边在脑中回想自己前世的记忆。
自进入九月以来,他就在担心尚婢婢和论恐热的战事,为此还带人提前两日收割了城外粮食,生怕战火烧到城外。
可是他苦等许久,却一直没有等待祁连城的消息。
这大半个月过去,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时间,亦或者史书记错了。
“别将!别将!”
“怎么了!”
刘继隆才吃了没几口,却听到马成火急火燎的叫嚷声。
他站起来回应,门口的大门也被打开,马成慌忙跑进来作揖:“城外来了祁连城的塘骑,说是有要紧的事情!”
“开城门没有?”刘继隆闻言急忙拿起挂在一旁的袍子披在身上,作势便要向外走。
马成连忙拦住他:“耿明用吊篮把他们吊上了城,现在正在把人往这里带。”
他一边说着,一边帮刘继隆穿袍子,戴幞头。
等一切忙碌好,耿明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院门处。
“进来吧!”
刘继隆打断了要行礼的耿明,耿明见状便带着一名伙长走了进来。
那伙长风尘仆仆,嘴唇在火光下呈深紫色。
“打碗鸡汤给他先喝了再说。”
刘继隆吩咐一句,马成便在桌上的炖鸡中打了一碗鸡汤,连忙走下台阶,将鸡汤递给了他。
“谢别将、旅帅……”
那伙长冷得发抖,接过鸡汤后投来感激目光,在刘继隆眼神示意下端起一饮而尽。
一碗鸡汤下腹,顿时让他发抖的身体稳定了下来。
他取出胸前鱼符,双手呈上的同时开口道:“传张司马军令,请刘别将加急收割城外作物,备足粮草。”
“发生什么事了?”刘继隆双手接过鱼符,心里已经有了预感,但还是忍不住询问。
“是鄯州的尚婢婢派人送来了信,其中内容不清楚,但张司马看后便让我等前来告知别将收割粮草。”
“另外张司马还往张掖也派去了兵马,听闻是要求援。”
伙长将自己知道的交代了个清楚,刘继隆闻言脸色一沉。
他没有慌乱,因为这一切早在他心里走过了无数次过场。
他侧头看向马成与耿明:“传我的将令,城中不论男女,从此刻起分作三队,必须在五天内将城外作物尽数抢收!”
“末将遵命!”马成与耿明作揖,刘继隆回头看向那伙长,拍拍他的两臂。
“去军营休息吧,我会让人为你们备足汤饭,这一路上辛苦了。”
“标下多谢别将!”伙长感激作揖,刘继隆交代几声后便让他们都离开了小院。
在所有人都离开后,曹茂才一脸担忧道:“别将……这是要打仗了吗?”
“嗯……”刘继隆走到厅堂主位的桌前,将桌上刚打造不久的横刀拔出,竖在自己身前,细细打量刀身。
“会打到山丹来吗……”
曹茂面色紧张,刘继隆却目光灼灼。
“他们打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