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怎么突然召集这么多人?”
“不知道,应该有大事。”
“也对,明天估计就能包围张掖,估计刺史有布置。”
穿过数十顶帐篷,随着刘继隆走进团里的牙帐,此刻帐内已经聚集了十三团的大小武官。
两名旅帅为帐内左右第一排第一位,其次便是四名队正。
类似刘继隆这种伙长,只能在内里第二排排队。
由于身材高大,六尺逾的刘继隆在五尺六七寸的诸多武官中格外显眼。
听着前排旅帅与队正们的交谈,刘继隆一言不发,只是安静等待张淮深出现。
大约过了一刻钟,身穿戎装的张淮深从帐外率两名甲兵走入帐内,在主位坐下。
“校尉……”
帐内众人躬身作揖,张淮深抬手道:“传弟兄们来,主要是商讨过几日的战事。”
张淮深目光扫视众人,在与刘继隆对视的时候停留片刻,随后挪开。
“刚才刺史已经示下,攻取甘州立功最大者,授甘州刺史之位。”
“攻城掠地,功劳最大无非就是斩将夺旗、先登破阵。”
“因此,攻取张掖与山丹二城,我们十三团必须先登!”
张淮深是一个很少把话说绝的人,如今他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他对甘州刺史之职势在必得。
对此,众人也纷纷作揖:“遵命!!”
十三团是张淮深的嫡系,倘若张淮深能成为甘州刺史,那以甘州的人口耕地,帐内之人,每个人都起码能升一级。
若是能在此战中表现出众,平升二级也并非不可能。
故此,所有人的内心都十分火热,包括刘继隆。
现在的他没有太多崇高的理想,他只想往上爬,让自己的日子越来越好。
不过他也清楚第三伙的实力,所以并没有被欲望冲昏头脑。
坐在主位,张淮深扫视了一眼众人,十分满意。
“先登者,我个人赏其钱千贯!”
张淮深再度放出重磅消息,按照沙州军内部的封赏制度,这一千贯由团长张淮深开口,那就是从旅一级开始瓜分。
比如刘继隆在战事中夺得先登功劳,那一千贯会在旅一级分走一半,队一级分走一半,最后到他手上还有二百五十贯。
这二百五十贯,由第三伙平分,但正常情况下,伙长都能多分。
不过即便是平分,第三伙的普通兵卒也能到手二十多贯。
这笔钱放在河西,足够一家五口一年的花销,不是笔小数目。
如果刘继隆到手二百五十贯,即便分给张昶他们每人二十贯,他还能留下五十贯来练兵。
想到这里,刘继隆抓紧了腰间的革带。
“好了,都下去好好休息吧!”
张淮深将事情说完,随后便示意众人离去。
没有片刻耽搁,众人纷纷作揖告退。
不过在众人离去后,刘继隆又被叫去旅、队先后议事,这繁琐的议事让他有些无奈。
好在这些议事没有耽搁太长时间,刘继隆返回第三伙时,张昶他们也不过刚刚把米饭煮熟。
刘继隆返回后,他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张昶他们牙帐议事的内容,而是示意他们先吃饭。
等吃完了饭,他这才把牙帐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闻言,马成沉默不语,张昶和赵迁这几个年轻气盛的,反而激动了起来。
“若是先登,我们岂不是每人都能有二十多贯?”
“这有什么的,最重要的是先登后可以论功擢升!”
“对!伙长能力那么大,我们得帮伙长坐上队正、旅帅的位置才行!”
张昶他们倒是没有忘记刘继隆对他们的好,这让刘继隆有些欣慰。
不过面对众人的乐观,刘继隆还是给他们浇了一盆冷水。
“先登不是那么好拿的,张掖是河西重镇之一,城池高大不说,又有甘州河作为护城引水之河,番贼守军更是不会少。”
“先登功劳虽大,却不能被功劳冲昏头脑,盲目攻城。”
刘继隆深吸一口气,随后继续道:“我把你们从酒泉带出来,也想把你们带回去。”
“过几日攻城,你们不用管其它,只管盯着我就行。”
“若是要登城,我第一个上,若是要先登,也是我先先登。”
刘继隆说罢便躺下了,不给众人反驳的机会。
瞧着他的举动,众人面面相觑,忍不住小声议论了起来。
他们的议论声都是针对攻城的一些问题,这些刘继隆都教过他们,也在训练中教导过,因此刘继隆并没有打断。
兴许是白天太疲惫,迷迷糊糊中刘继隆便睡了过去。
似乎是为了让十三团养精蓄锐,张淮深调走了团内的军马给其它团充当塘骑,让十三团不必承担塘骑的任务,得以好好休息。
次日一早,刘继隆清醒后便被队正通知轻装简行。
穿着长衫裤子,腰间系着革带与长刀,这便是行军路上的轻装。
至于甲胄与长兵、钝兵,则是都放在了民夫的挽马车上。
一伙兵卒有民夫一人驾驭挽马车,挽马车上除了一伙人的甲胄,还有一伙人及民夫的口粮。
仔细算下来,挽马车起码拉拽着近千斤的重量。
由于后方耕种需要大量挽马、耕牛,因此沙州军队挽马不算充足,每辆挽马车仅有挽马一匹。
这样的配置使得马车的速度快不起来,时不时还需要停下休息。
“怪不得每天走那么慢,拉这么重的货物,哪里快得起来。”
大军行至甘州河西畔,张昶看着被解开缰绳的挽马,不由得啧啧几声。
马成他们倒是不在意这些,毕竟人都累成这鸟样了,谁还在意马累不累。
倒是刘继隆轻笑一声,对众人安抚着:
“庆幸吧,这也就是在河西不缺马匹,若是放在中原和河北,两伙人都未必能分到一匹挽马。”
他一边解释,一边看着甘州河四周的景色,感受着此地的壮阔,同时也感叹着此地的丰茂。
也难怪回纥南下后会在甘州游牧,就甘州的这水草,又有那个游牧民族会不贪恋呢?
“十三团,负甲渡河!”
伴随着张淮深下令,刘继隆等十三团的兵卒纷纷将马车上自己的甲胄背负身上,手持长枪下水。
在五月中旬这种燥热的季节下水,不得不说是一种享受。
甘州河的河水不算深,张议潮选定的渡河地点更是近十里最浅的地方,河水仅仅没过成人腰间,河床也比较坚硬。
随着时间流逝,渡河成功的人也越来越多,第三伙也跟随其中,安然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