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三把火。
许宁没有烧一把火,等了一上午的他要见血!
屋子内,
纪中得令后走出了门,许宁继续走到主位盘腿坐下,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红素无语。
她还以外小贼好歹也要跟她交代一二,没想到就坐下了。
不对劲。
我是他顶头上司啊!
红素身材纤柔曼妙,最是浮凸有致,纤肿得当,此刻抬手随意拢着青丝,朝着少年突然恼道:
“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少年一脸呆茫,明知故问道:“红素姐姐想知道什么?”
“你不该缉拿同僚的家人,会犯大忌。”
“原来红素姐姐在关心我呀。”
“呵...”
许宁摇了摇头,反问道:
“红素姐姐是第一次做官吗?”
红素挑了挑细长的柳眉,双手环臂一脸高冷。
看来是的。
许宁神色自若,假装自己不是第一次当官: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他们不上船,就已经算不上是同僚了。我以权作剑,也只是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好一个以权作剑!
红素没由感到生气,一个小小总旗,就敢以权作剑,就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以协助配合调查的理由缉拿无辜百姓,这是何等胆大包天!
关键还没给她说!
这到底是谁的屋子?!
到底谁才是老大!?
红素越想越气,这才当儿子多久就敢骑在她头上,不教训还得了!
她的眸子清冷如水:“小贼,别忘了你只是一个总旗!”
许宁皱了皱眉,不过没有反驳,也无法反驳。
但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了,他要表明自己的家庭帝位!
这间屋子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他,也必须是他!
下一刻,红素就见那不怒自威的少年缓缓走到自己身前,然后...然后就跪下去了!
等等,不是说许宁要表明家庭帝位的吗?
那,以退为进也不失为一种猛烈进攻的手段嘛,绝不是他是个没脸皮的人。
再说了,今天跪一跪拉近关系,让她放下防备,都是为了日后让她整天跪在案桌下...打下基础嘛。
许宁不害臊的想着,就跪的更加自然呢。
红素都惊呆了,一颗心砰砰直跳,虽然她也是许宁的上司,可许宁却是那位大人的义子养子啊。
房间里不卑不亢的声音响起:
“还请红素大人称呼我为,许总旗!”
“敢问大人口中的小贼,是杀死李北海的功臣,还是忠于陛下忠于蓝玉千户的青衣卫,还是红素大人手底下唯一的总旗?”
红素愣了,水盈盈的秋水眸子闪过懊恼,她只是看不惯小贼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想要骂骂他而已,不是说对下属要时常敲打敲打吗,没想过小贼反应会这么大。
而且,他也是在为自己出头。
红素想要扶少年起身,又拉不下脸,只好冰冷道:
“起来!”
“敢问红素大人,下官何错之有?”
“我叫你起来!”
少年缓缓起身,看着面纱女子,双手叠放在腹部,一双眼眸平静淡然,仿佛方才跪的不是他。
这家伙太无耻了,把冰山美人整的反倒像是自己做了错事一般。
两人视线交汇,红素默默偏头,一缕青丝落在了饱满的胸脯上。
但很明显,她还是小瞧了许宁,那家伙的无耻不止如此。
许宁看见美人不敢和自己对视后,就知道这货也是和太太一个级别,单纯的很,只需略施个几天手段,岂不是就能脱下她的面纱了。
于是他满身正气,上前一步!
少年炙热的阳刚之气袭来,红素道心以乱,有些把持不住,心中一慌道:“你打算怎么做?”
许宁摇了摇头:
“不是看我怎么做,而是看他们怎么做,明知道今早要议事,明知道是新任百户和总旗还敢如此行事。红素姐姐还是不明白,官场不是江湖,从始至终不讲规矩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
“那你派人警告一下即可,干嘛缉拿...请人家家人进诏狱?”
“跟我们作对,必须死全家!”
少年太过于狠辣了。
不过小旗也是旗,也是八品官员。
许宁也是熟看“义父的名义”此剧,也有着自己的观后感。
当官当官,你不站队,就是跟我作对!
不给咱小许大人送礼就罢了,接风宴都不摆个五六桌,也没暗示吃完饭去听听曲儿,这就已经很不尊敬我们的小许大人惹。
还胆大包天想着给上级下马威,真当咱小许大人白跪的啊。
许宁也不由陷入了沉默,寻思着是不是自己太高冷了,同僚们还不了解自己。
那他要不要给下属亿点小小的暗示,比如去审审某人的女性家属什么的......
正想着,红素没好气的嗔了眼许宁。
“别闹出人命。”
“放心吧,我走别处。”
“嗯?”
“嗯?!”
两人言语间,时间一点点流逝,纪中去而复返,回来后看了眼红素,红素高冷的偏过头,纪中眼神闪过一丝惊讶,然后立刻走到许宁旁边附耳汇报工作。
对于这个空降的总旗大人。
纪中也有自己的见解。
这位大人脸上写着毫不隐藏的大字:绝对领导权!
所以这间屋子能做主的绝不是百户。
而能让百户沉默的,未来也绝不会止步于百户。
......
下午时分,阳光明媚。
有人衣锦还乡,开心得很。
有人全家被抓,还吃了闭门羹,急的不得了。
郑怀鹏正和李飞等人喝的正痛快,四人推杯换盏好不意气,更是说着“区区总旗不过尔尔”“此等黄口小儿定叫他...”等大丈夫之言。
然后就有同僚赶来。
卧槽!你爹娘媳妇小妾三岁的儿子七岁的女儿都进北镇抚司了,你还在这儿吹牛?
北镇抚司诏狱那是什么地儿?
进去还想着安然无事?
别说郑怀鹏懵了,另外三人也懵了啊。
这顿酒他们或许喝的很舒服,但...但我们不过就是给你一个下马威,你反口就说我勾结张党,好家伙,北镇抚司这套玩法是被你玩的明明白白,你这是要诛我九族啊!
武德何在?
“我堂堂丈夫,岂能让家人受如此之辱。”郑怀鹏当即就拔剑要找许宁拼命。
“鹏哥勿慌,叔叔婶婶年纪大矣,我等立刻去找老百户。”李飞等人拉住郑怀鹏,其实也慌的不得了。
因为许宁没按套路来。
说白了,这货脸都不要了,也不怕别人看笑话。
今天是郑怀鹏,明天又该是谁?
他既然都这么做了,都已经坏了规矩,就绝不会轻易停手!
......
同一片天空下,风吹屋铃。
此时西市街道正是热闹的时候,车水马龙,人流络绎不绝。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又有不少带着家伙事的人在青楼老鸨的慌张招待中走了进去。
西市有青楼三十家,赌坊十家,大大小小的铺子上百,又连接着码头。
昨晚横行京城二十年的猛虎帮落幕,此地就成了无主肥肉,引得狼帮等大小帮派甚至漕帮都想来分一杯羹。
西市有名的青楼很多,其中最出名的乃霓裳阁,霓裳阁卖艺不卖身,皆是些会琴棋书画的清倌人和舞姬,阁内占地面积极大,共五层,还设有专供才子佳人吟诗作对的风雅场地。
其次为临水坊水安巷的含珠楼。
含珠楼与一般青楼场地无异,但自从两年前,此楼时不时会冒出一些比较年轻的雏儿,引得众人前来消费,也想体验一番那风艳中的青涩。
“白鹿”是含珠楼不知从哪找来的绝色少女,据说才来不久,被妈妈调教了一个半月,含珠楼放出消息白鹿月末“出阁”,说难听点便是拍卖初夜。
正值下午,许宁乘坐着马车到了水安巷,身边跟着纪中和十名青衣卫。
马车停在了含珠楼门口,正对着大门,周围有不少江湖客皱眉,但瞧见马车上的山河图,便猜出了身份,立刻远离了此地。
楼里边的声音闹的很大,连坐在马车上的许宁和红素也能听见。
“白鹿小姐还站着干嘛?快给咱们舞一曲!”
“哎哟各位老爷,我家小女儿还未出阁,还请大爷们莫要为难一个雏儿。”
“干你娘,出来卖的搞得跟大家闺秀一样。”
“就是,我们又不是不给钱。”
“今儿这么多兄弟帮白鹿小姐出阁,日后,有了我等相助,白鹿小姐也算安家享福了。”
“......”
许宁走下马车,吩咐后走进了楼中,纪中立刻跟上,剩余的青衣卫则持剑站在了门口。
楼内大厅,数十张案桌摆成一圈,坐满了江湖客,朝着身边的女子搂搂抱抱。
在中间,是一张略微高出地面二十公分的舞台,柳思思正蹲在舞台上,一张小脸蛋上满是泪点。
被这么多人看着,还有言语间的侮辱,让她恨不得死了算了。
可很多时候,臭水沟中出淤泥而不染的老鼠是没有选择的。
她可以一死,可父亲已经不能劳作了,母亲和年幼的弟弟又该怎么办?
一家人的希望,如今都压在了这个被卖到青楼的娼妓少女身上。
生命真的可以自由选择吗?
白玉舞台上,少女穿着一袭红色开胸裙装,伸出纤长的青葱手指,死死按住胸口曲线,绣花的红色衣襟大腿根部也是脱落敞开。柳思思蹲在地上拽着裙摆遮挡住腿,可四面八方都是人,这些人的目光让她感到恶心和害怕。
“刚刚那话,谁说的?”
突然,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入耳,柳思思一愣。
她抬眸。
她注视。
在那大门口,是她这辈子最恨,恨不得食其血肉的人。
许宁!
只见许宁摸着下巴,眯着眼看着众人:
“哟,热闹啊,漕帮左管事,金钱帮豹子头...只是诸位来我的地盘,怎么也不给弟弟打个招呼,这不太好吧。”
漕帮左管事立刻站了起来,如今猛虎帮都没了,谁还会怕这个小杂种。
他微微蹙眉:“小杂种,原来你还没死啊?”
又有人嘲讽道:“估计是昨晚躲女人裙下了吧。”
“诶,他怎么穿着青衣?”
有没喝酒的揉了揉眼睛,感到奇怪。
又听一声恍悟的声音:“这小杂种不会偷了件鹰犬的衣裳躲过去了吧。”
被人如此诋毁,许宁冷笑一声,心中有些不爽。
如今他可是青衣卫,而且是连同僚家属都敢弄进诏狱的青衣卫。
但你们也太小瞧他啦,那家伙岂会是随意给人按个罪名就带去吃牢饭的?
想得美!
实际上,他大度不了一点,白鹿可是他看中的少女,有大用的。
“把刚刚开口的,勾结张党的反贼,就地...豆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