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川柳千代的说法,三级监视和寄生虫同化后的附身者是同等规格的生物。它们都是无限制再生和续航的战斗机器。
而在三级之下,四级监视官对应成虫阶段的特性觉醒者,五级监视官对应幼虫阶段的初期感染者。这两者之间的区别更像是寄生虫宿主用不稳定的精神状态交换了更强的力量,而监视官们则是按部就班地获得了高级力量。
“阿真猜得没错了。
我们监视官和寄生虫宿主之间的区别就是监视官是从四岛一亿多人口中筛选出来的,而非是通过接种寄生虫强行获得力量。但是这不代表成为监视官是件多么轻松的事情。
监视官们的血脉向上溯源,多半能在家族里找到怨鬼和妖怪之类的记录。神神鬼鬼的听起来不太好理解,你可以认为监视官们的祖上出现过和寄生虫宿主一样的疯子。这些疯子的后代们经过代代优胜劣汰,他们已经能和精神疾病共存了。
宿主们还能把自身的罪恶归咎于寄生虫,而监视官们只能自担责任。不过结果都是一样的,当监视官察觉不到自己作为社会异类那疯癫的一面时,他们离成为三级监视也就不远了。”
真藏以手掩面,说道:
“你的意思是,东京的黑暗世界就是个巨大精神病院。没有加入特异课的人都是严重的精神病人。而那些加入特异课还自称医生的家伙其实以前也都是一群精神病人。
经验丰富的病人在治疗经验不足的病人,症状较轻的疯子在监视症状严重的疯子。而医院高墙之外的家伙也不见得完全正常,因为你们这医院里治疗的可恶精神病既能子代遗传又能互相感染。”
见到日高见真藏被真相打击到了,她反倒露出一副戏谑的表情。
“谁说只能子代遗传和互相感染呢?局里还谣传过一种‘超技术’可以让致病模因在网络上疯狂传播呢。
玩笑就开到这里了,现状倒也没有这么令人绝望,精神病院里还是有一个绝对不会疯癫的医生的。不过大多数情况下,那个医生都不是人类而是人工智能之类的东西。
总之,欢迎来到大家都是精神病人的2030年。”
川柳说了一大堆很重要但是又缺乏紧迫性的话,而接下来才是她来到阳台叫醒真藏的本来目的。
“阿真,我们该谈谈怎么解决掉这个棘手的事件了。”
东京银座,日高见真藏打工的alien餐厅。川柳千代特意指名了这里。
讨论版的事情已经发展到她一个四级监视无法担责的地步了。真藏起初还在担心她是不是想找个人一个背锅所以才要拉真藏入伙,可实际上她还没有无耻到这种地步。
叫上能处理爆炸案的前辈来帮忙,这是她的原话。随后川柳千代把脸贴到新换的手机上,开始了漫长的辣妹电话。
“喂喂,小松酱。是我啦,巡查组的千代。
话说今天真的好糟糕啊。你知道我负责监视的那个日高见真藏吗?就是以前把我叫到银座的alain餐厅的那个人。他还给我塞了一大笔钱让我做奇怪的事情,这人果然很不妙是吧。
千代才不想跟这种奇怪的人扯上关系。可是这人很能闯祸哦。他跟在警视厅制造爆炸案的疯子勾结在一起,还把我也牵扯进来了。只能拜托小小松前辈来救场了。
不要叫遥前辈来啦,我知道遥前辈氛围感超赞,可来的人太多了被支部长知道就不好了。诶,你说木村前辈跟莉香分手了,真的?那她也太可怜了。下次叫上她一起去迪士尼吧……”
真藏手背托着下巴,脸都气歪了。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川柳千代打了一个长达三十分钟用来甩黑锅的辣妹电话,她一边玩弄美甲一边谈着些毫无意义的八卦话题。
在这个漫长电话的末尾,真藏都开始祈祷那个叫小小松的监视官能赶紧来餐厅,这样大家才能讨论点正事。真藏隐约记得小小松这个名字,川柳刚搬到隔壁和楼下打棒球的大学生聊天时提到过她,听起来像是个年轻女性的名字。
可一想到小小松也是川柳千代的辣妹朋友,指不定她来了餐厅之后川柳千代会变本加厉,真藏就感到头痛不已。
在噪音中等待了十几分钟,宣判的时刻还是到来了。川柳千代刚刚挂断电话,说小小松已经到了餐厅外面,让真藏去迎接一下。
他快步走向门外,可是还没能走出几步,就听见前台在和客人争执些什么。
“还请您换一套正式的着装,不要给客人们造成困扰……”
他循着声音望过去,看见前台客人的背影。来人穿着宽松的棉布睡裤,身上披着格子花纹的棉质睡衣,脖颈露出相当不得体的白色汗衫的领子。那染成褐色的长发则随意绑成马尾。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喜欢打扮的辣妹。
“这是水晶尖头鞋,不是水晶拖鞋。”
真藏终于发现了前台和客人争吵的根源。客人穿着一双完全透明的鞋子,理论上那不是拖鞋,实际上已经跟光脚走路没有区别了。
比这一点更可怕的是,话说这位客人的背影和声音都异常粗犷。东京的花花世界无奇不有,出现这种体型和嗓音的女人也不意外。自己连伪装成人类的虫子和脑袋是炸弹的地雷女都见过了,只是个魁梧的女子罢了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太好了,日高见你终于过来了。这位客人执意要进去找名叫川柳千代的客人,可是这衣着实在不合规矩……”
真藏心想今天我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打工的,怎么这种事都要自己来处理啊。可他也不能眼看着‘小小松’监视官被拦在外面,只好硬着头皮回应道:
“川柳小姐支付了大笔开销,她是本店重要的客人。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们就偷偷破坏一下规矩吧,万一店长知道了我来应付。”
就在这时客人听到了背后的声音,也转过头来查看身后的情况。在两人目光相对的瞬间,一个相当突兀的形象进入了真藏的大脑。
小小松是个留着胡子的四五十岁流浪汉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