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之主姿态放的很低。
可惜李轩不吃这一套。
所以，连考虑片刻都没有，他就收剑出剑，再次使出了一招游龙剑。
青金色长龙直接碾碎了田无宇的神魂虚影，接着撞破那道已经力竭的光幕，终是接触到曲三水的额头。
他的半个身子被剑气融化，只剩下下半身立在地面上顿了顿，这才缓缓摔落，鲜血喷射而出。
李轩伸手一抓，魂力汨汨流出，化作金色囚笼，将曲三水那还没消散的神魂控制住，牵向了桌子上的玉牌。
祭品献出，契约已成，玉牌自行生出一脚淡绿色灵力绳索，飞向尸体的丹田处。
淡蓝色的光芒从曲三水的丹田里顺着绳索飞向玉牌，与此同时，他的神魂也好似被点燃一般，青烟袅袅，飘向泥胎鼻孔。
那张混沌模糊的脸变得真实起来。
长须白发，慈眉善目，额头宽广，李轩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样貌。
在献祭了曲三水的神魂之后，泥胎好似苏醒了过来，眼神落在了李轩身上，似在打量着他。
半晌，那双眼睛再次闭上，紧接着，包裹着玉牌的禁制也吸收到了足够的精元，凭空消散，泥胎的面容随后模糊下去。
李轩将长剑收回到储物袋中，先走向曲三水的尸体，翻起了他的储物袋。
“皇帝私生子也这么穷吗？”李轩将神识探了进去，不禁皱起眉头。
一块凶冥门的身份令牌，让李轩比较惊讶的是上面竟然刻着乙九，排位顺序相当之高。
几块上品灵石，几十块中品和一大堆下品灵石。
两颗毒丹，一个紫金钵盂，不知有什么用。
其余普通的神行符之类李轩自己就能写，低品的疗伤丹也不值什么钱，全是些普普通通的东西。
唯独最后一样，李轩颇感兴趣。
一张木质的吊牌，正面写着田字，背面画着三条河流，不知有何深意。
将所有东西都转移到自己的储物袋里，李轩这才走向供桌，伸手抓起那半块玉牌。
他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字。
“德”。
李轩心头一震，连忙将两块玉牌合二为一。裂口处严丝合缝，吻合的极好，合拢的刹那，黑白光芒从分别从两个字迹上流出，沿着玉牌外沿流转一圈，回到裂口一上一下直到中央圆孔聚合。
完好如初，玉牌彻底并拢为一。
“道德？”李轩看向泥胎下方的太极图，再看看玉牌上的字迹，回想刚刚看到的泥胎面容，突然瞪大眼睛，无比震惊。
“道德天尊！这个世界怎么会有真的道德天尊？我还以为民间的道观塑像只是重名而已！”
李轩抬头看向泥胎，难以置信。
“火焰山……道德天尊……难道？”李轩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他将泥胎搬到了一边，接着把天尊玉牌放在了太极图中央，一指按住阴鱼眼睛，度入魂力，一指按在阳鱼眼睛上，度入灵力。
玉牌微微发光，凭空浮起，慢慢旋转起来。
道德二字逐渐模糊，一黑一白，首尾相连，速度越来越快，快到一定程度，反倒好像静止一般，在李轩的眼中俨然成了另一副太极图。
上下一实一虚两张太极图交相辉映，黑白二色相对，同时绽放光芒。
李轩化作一道流光，飞入图中。
“好像一副水墨世界啊。”李轩睁开眼睛，看向四周，不由得感慨万分。
黑天白地，墨痕点点，阴阳倒悬，混沌未分。
脚下的白色土地轻柔绵软，踩在上面好似水波，泛起涟漪，头顶高天漆黑如墨，穹顶无光，不知其高远。
空气中流淌着墨色，似书画、似字符、万物。
蠃鳞毛羽昆、天地人神鬼，阴阳两仪、四象五行，无物不包，无道不含。
李轩一时间看痴住了。
与之相比，藤蛇毒丹所制造的大道幻界不过沧海一粟，这太极图里的天地才是真正的大道本源。
每一次跳动，都是一条无上之路。
都说大道三千，可就这短短一会，何止变换了三万？
李轩看的如痴如醉，神魂颠倒。
本就消耗极大的魂力转眼便枯竭下去，他却浑然不知，只是傻傻看着，燃烧着全部生命力，形容渐渐枯槁，头发慢慢灰白，肌肉松弛、皮肤生皱，眼神浑浊，耳聋齿松。
仅仅三息之后，李轩整个人都变得虚幻起来，精气神都在不断消散着，逐渐向着天地之间的混沌道源靠近。
他的脸上却只有喜悦。
他的脑海中唯有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激动。
他只觉得合道，是世间最伟大最美好的事情。
与道合一，从此长生不朽，遍识万物，再无烦恼羁绊因果痛苦。
那才是真正的大自由大法力。
“合道！”
“合道！”
“合道！”
天地之间神佛列席，金光璀璨，白雾氤氲，齐声诵唱。
李轩心生大欢喜，整个人越来越虚幻，踏空而行，向着那变幻莫测的混沌道源越走越近。
“别过去！”
一道天狐虚影突然窜出，拦在他和道源之间。
李轩恍若未闻，依然毫不停歇地向天空走去。
天狐转过头来，看向满天神佛，眼神中满是痛恨。
它忽然生出九尾，浑身上下金光流淌，将整片空间照耀得不留一丝阴影。
“嗷呜！”
九尾金狐朝着道源引吭悲鸣。
叫声凄厉惨戚，似在啼哭泣血。
金色波纹以天狐为中心向四周蔓延，仿佛冻结寰宇光宙，就连一直跳动变换的大道本源都停在了那一刻。
李轩置若罔闻，依旧向着定在空中的道源走去。
天狐焦急万分，无可奈何地挡在他的身前，却也无法拦住李轩的脚步，反倒被拖着靠近。
它泪眼婆娑，一口咬在了李轩的腿上。
利齿刺穿肌肤，金色的魂元如天河倾泻，注入李轩那虚幻如纸的神魂里，带去生机。
他的双目中渐渐有了些神采。
“别过去。”
天狐精疲力尽，再也不能维持魂体，化作一道清风，消散在这片空间。
李轩停下脚步，不再前进。
封印慢慢解除，原本定住的道源又开始了活动，神佛回到神龛，各自摆出造型，或是拈花一笑或是怒目圆瞪，可全都死死盯着李轩。
“合道！”
大道天音再次响起。
李轩却忽然闭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
“妄语妄念，邪思邪想，都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