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杨虚彦身影突然出现在山脚一座小丘斜坡的疏林内,下方远处就是奔流而过的河水支流。
此处便是他当初利用玉佩开启短暂光门的地方,而眼下重归大唐世界,杨虚彦自然也便再次在这座山头。
在夕阳西下的美景中,但见危崖耸峙,颖水在两山之间流过,河中水草茂盛,浓绿的水草把河水映成黛色,尤增丹山绿水的强烈对比。
三艘帆船刚好进入他的视野内,流水潺潺,林木清翠,时间在这刹那似停顿了下来。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动的不是帆船,而是杨虚彦和整个险峰罗列的山野,而流水则以另外一种速率运动着。
他的心中无忧无喜,恬静一片。
这等玄妙的心境改变,远不是当初的自己可以轻松办到的。
与沈浪、快活王、云梦仙子的交际,还是让杨虚彦受益匪浅。
这三人无论武功、智慧,哪怕是与大唐之中各路人杰天骄相比,亦是不落半点下风!
与这些人相交,搏杀,自然让杨虚彦自身得到了极大的增长。
其中尤其是云梦仙子所赠的少林与武当秘传的内功心法,更是给杨虚彦将要修炼的‘道心种魔大法’必不可需的‘道体’奠定了牢固的根基。
除去这三人外,还有熊猫儿、王怜花、金无望这等奇男子,这一刻想起了熊猫儿这等天下少有的热血男儿,杨虚彦嘴角不禁浮现一丝笑意。
当然既然想起了熊猫儿,也免不了记起朱七七这个刁蛮又任性,又偏偏内心极为执着、单纯,为爱追逐而离家的大小姐。
以及不久前留在他记忆深处那一抹倩影……
想起了自己被困石室长达七日的经历,杨虚彦神色少有变得古怪。
对于天下男子而言,能让威震关外的幽灵宫主垂青自己,无疑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但对于这桩美事,杨虚彦则是内心复杂,他并不否认这段经历的确有美好的部分,但一想起自己受制于人的过程……
又似想起了什么,杨虚彦不禁轻轻摇头,嘴含苦笑,眼中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许多。
身处于山脚下的他,突然抬起头,难得静下心来欣赏起来那直入云霄的群山。
以前的他从来没有这些心情,更不会对眼前群山生出高山仰止的感觉。
一直以来,源于他双重身份带来的压力,让已知晓了不少事实的杨虚彦心头沉重无比。
如今见到事情已经逐渐开始朝着好的一面发展,近年来他那一刻紧绷的心也终于可以暂且放松下来。
眼前大山虽非特别高耸,可是壁立如墙,直拔而上达数百丈,即使轻功高明如杨虚彦,亦生出难以攀登的感叹。
而正是因此,此地才会被杨虚彦选择自己隐居小屋的所在。
若想要抵达山顶,首先要通过一个峡谷,待到外人入峡,只见两边岩崖峭拔,壁陡如削,全长达半里,越往北去越是狭窄,至北面出口仅可容单骑通过,险要至极点。
若是有人事先在此埋伏,便可只需数百伏兵,便可击败数万雄师。
此际云层散开,黄昏余晖惊现,前方起伏无尽的丘陵,沐浴在熹微的金色余晖之下,洋溢着一种不可名状的自然美态,令人心神向往。
杨虚彦隐居的小屋,便藏在左方地平处一座横跨数十里的大山。
这座山名为隐潭山,翻过了它就是襄城,而洛阳就在城北百里许处,正是由于它地利的特殊,杨虚彦才特意在此处隐居。
一个时辰后,杨虚彦已深入深山之中。
此刻若有外人在场,便可明白此山得‘隐潭’之名的原因。
原来在群峰竞秀的深处,因山势而汇成十多个大小水潭,由千百道清洌的溪泉连接起来。
最高的一个潭位于一座平顶峰上,聚水成湖,湖畔松柏叠翠,清幽恬静。更妙是潭与潭间的峭壁伸展如屏,洞壑处处,积水满溢,泻为飞泉,为隐潭山平添无限的生气。在这飞禽汇聚,走兽栖息的好地方。
杨虚彦身形一纵,便掠上了那最高的水潭。
此时夜色已经降临,杨虚彦静坐于水潭旁,纵目远眺,均觉天广地阔,心神延展。
在这角度往下瞧去,层峦叠翠,万山俯伏,山外田畴历历,十多条村落掩映在林木之中。
月光如霜,眼见四周如此清静,杨虚彦便盘膝静坐于水潭之旁,开始潜心修炼起了源自武林外史的意外收获,结合少林与武当两派内功心法的收获。
或许是不及慈航静斋,净念禅院等大派的武功玄妙,但已称得上是玄门正宗心法,有了它的相助,建立本身的道体道心自然指日可待。
而且随着他从武林外史的世界归来,杨虚彦眼下心中对了日后更是有了详细的计划。
原本轨迹中的他,由于双重身份的煎熬,让他心性愈发偏激。
日后不仅被双龙后来居上,更是败亡在双龙、跋锋寒、侯希白四人的围攻之下!
为了黄图霸业的美梦,他近乎已偏执成魔,不仅拱手将自己的女人的董淑妮献给了李渊,妄图以董淑妮腹中胎儿做赌注。
欲图了结双龙等人后,在暗杀李家三子,并暗中扶植自自己与董淑妮的骨血登基,最后在完成鸠占鹊巢的壮举。
只是原本轨迹的他,却偏偏遗忘了一点,阴谋诡计固然可以得意一时,但想要真正扭转天下大势,唯一可以依仗还是自身强硬的实力。
亦如日后不可一世的‘魔师’庞斑,若他一开始便有意匡扶蒙元,根本就不会有朱元璋一统中原的故事。
只是他一心追逐天道,将人世间的种种不过是视作梦幻泡影,若不是昔年蒙古第一猛将扩廓乃拼死来见庞斑,他甚至都生不出收徒的心思。
而原本轨迹中的他却无日后‘魔师’庞斑雄踞天下的势力,却偏偏看不开这一切虚妄,只能走上偏执成魔的一条路!
如今他既然已经重获新生,自然要走出一条与前世截然不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