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理看着正在打扫战场的陈军将士,问道:“子庆呢?”
“在伤兵营”。陈仲回答道。
陈正理感慨道:“杀这么多人,会遭报应的”。
“三弟也是这么说的”
“所以他让你请我过来,挡报应是吧?”
“倒也不是,他说功劳太大,让您过来分一点”。
陈仲说谎了,陈术说的是罪孽太大,而不是什么功劳。
“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不要掩埋尸体,让这里长出瘟疫”。
陈正理听闻此言,过了半晌。
“你记住,这话是我说的”。
“是的,我记住了”。
当时陈军从早上一直交战至中午,甚至一度杀入营中,但是被薛归率领的数百精锐阻挡,眼看无法短时间拿下薛胄大军,陈术便命人埋锅造饭,准备下午再次攻打,甚至已经计算要不要夜间放他们突围了,就在此时,陈仲令人来报说是有人投诚。
陈术自然不信,于是王君复直接说,他们在左臂绑一白布,可以率先起事,攻打其他兵营,让陈军策应便是。
王君复回去之后,立即发起动乱,他分遣士卒到各营动手,本就人心惶惶的薛胄大军顿时乱作一团,主要将领又都在开会议事,待徐俱罗出营,已经有三个营大乱了,一个左臂绑着白布将官大喊道“是徐俱罗带的头”于是就有数个没绑白布的将士乱刀将徐俱罗砍倒在地。薛归和薛辅出门后正好看到这个场景,连忙冲向自己营地,一路冲一路大喊道“白布者叛”。刚砍死徐俱罗的士卒傻眼了,又砍死了那个白布将官。
薛辅,薛归二人回道他们的营地大喊道“姓薛者聚”。仅仅一句话就有百余人赶来,不多时二人就有了数百人马。
陈术见军中动乱,不为所动,又下令射杀从军营中逃出来的军队,过了两刻钟后,薛胄军中杀声渐起渐消,才下令发动总攻,南北陈军一拥而上,让人没想到的是薛辅领数百人趁机突围,曾季远连忙调兵阻挡,就在兵力出现空隙时,薛归率领数十骑成功突围。
伤兵营,陈术正在展示伤口缝合之术,一旁的曹军医和刘军医正在看着,而被缝合的乌云洞主嘴里正咬着一根木头,他是曾季远的部下,阻挡薛氏兄弟的时侯被狠狠划了一刀,那一刀直接划破了皮甲,伤口从右胸划到了左胸,当时他浑然不知,他只知道抓获了薛辅,立下了大功,曾季远说他家中得族人起码会得到三头牛。等到他被送到伤兵营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死定了,包括他自己。
直到有个青年让他忍忍疼,看看能不能救活他,他欣然同意了,他还没看到三头牛呢,自然是不愿意死的。
缝合结束后,陈术对曹军医嘱咐道,“一定要清洗伤口,最好是用凉开水,不能在伤口中留下杂质不然会一直化脓,这针线一定要用沸水煮过,一定要勤换针线。听说医者最重严谨,两位应当不会忘掉吧?。
“不会,不会”。两位军医大开眼界,诸多学徒也跃跃欲试,别的他们不确定,但是那伤口上的血的确是不流了。哪怕是一旁的病患也是看的出来的。
陈术又陆续为几位伤患缝合伤口,直到陈正理让自己回去议事。
黄昏时分,军中几位主要将官齐聚一堂,陈仲负责这次战阵统计,他开口说道
“此战,我军共计死伤1200余人,歼5000余人,俘虏仅1300余人”
“为何歼敌颇多,俘获却少”。陈正理不解的问道,这并不符合战场规律。
“主要是敌军溃乱,互相厮杀所致,我等攻入敌阵时,已经少有成建制的军队了,大多三五成群见人就砍,甚是骇人”。樊通一阵后怕,解释道。
诸将无言,这仗打成这样,他们也是不太想的,主要是给人打疯了。
“我从俘虏中得知邬居业大军已经在横桥全军覆没了,此刻刘仁恩大军恐怕已经到了罗县”,曾季远说道。
陈术说道:“我们可以南下衡阳了”。
樊通问道:“不守鹅羊山了吗?”
陈术道:“我等原本计划,就是抵抗到2月中旬,如今,湘州已然是转运一空,多留无益,况且敌军若是大军压境,以水师阻我后路,我等岂不成了薛胄?”
樊通闻言立马赞同,他不想当薛胄。众人也纷纷赞同。
陈术又道“我近日听闻湘州如今山中野物颇多,如今时间尚且宽裕,大军南下时可以在湘江两岸,搜山检海,鸡犬不留”。
众人哈哈大笑,连呼此计甚妙。
14日,陈军南下,军中物资由水道先行转运,,又将大军分十队,分散了湘江两岸,一路上围山狩猎或是放火烧山,只留下一些虎豹豺狼。
谢基和大军一同南下。
“没想到你居然把薛胄大军灭了,这可比吕仲肃还要强上不少,我已经上表为你请功了”。
陈术诚恳的回答道:“吕仲肃面对的是隋人主力,我只是打了一直偏师,这是没法比的”。又问道
“邓义呢?没有消息吗?”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南下了”。
“我想领军千人去看看”。
谢基迟疑稍许问道:“大军怎么办?”
陈术故作疑问道:“不一直都是我啊父统领吗?”
“我懂了,你是怕自己资历太浅,有人会对你不利,不敢锋芒毕露是吧?”。
“你懂个屁,我只是觉的统领大军好累,压力好大,一个不小心就会全军覆没,身首异处了”。
“你还是别去了,邓义见到你估计会臊得慌”。
陈术想想回答道:“有道理”。
14日夜陈术遇到了北上的东衡州司马任瑰。他本来是要北上接替谢基的,只是现在要一同南返了。
任瑰年方30,长相俊秀。他是定远太守任七宝之子、镇东大将军任忠从子,陈术还隐约记得他好像是唐朝国公。然而此时的任瑰一边吃着陈术所甚无几的桂圆,一边抱怨道:
“你们这仗未免打的有些太快”。
“你给我留下一些,我一会还要用来煮罐罐茶哩”。陈术忍不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