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深夜之中行军，那晚的月色格外明亮，派蒙朝前方看去的时候，甚至能看见骑马飞奔在很远地方的斥候。
在那场与少狼主罗柏·史塔克之间的战争结束后，波顿、弗雷和兰尼斯特的雄狮旗帜，再次同时出现在战场之上。
詹姆和派蒙骑马走在最前面，霍斯丁与玛龙·曼德勒互相瞧不上，因此分别骑行在烂牙艾登的两侧，刚刚从君临城墙上撤下来的士兵们人困马乏，在一片死寂之中缓慢前进。
甚至有几个长矛手累的直接瘫倒在地上，但队伍一直在前进，所有人的心里都清楚，凯岩城已经处于战火之中。
弑君者的面色严峻，金色的头发看起来格外凌乱，浓密的胡茬也从下巴上冒了出来。
“若是提利昂还在的话，或许我们就不必这么疲于奔命了，或许吉娜姑妈说的没错，我比提利昂更加骁勇善战，甚至比他更有骑士精神，但只有提利昂，才是真正的兰尼斯特。”
詹姆苦笑着说道。
“矮小之人，也可以投射出伟大的身影！”
派蒙深以为然，提利昂虽然是个侏儒，但那副残疾的身体里，却隐藏着睿智而善良的灵魂。
“可我的父亲不这么认为！”詹姆轻叹一口气，继续说道，“他这一生，都在为了维护家族的荣耀而努力，他比任何人都痛恨软弱，当他从我的祖父手里接过兰尼斯特的烂摊子之后，立即带兵铲平了雷耶斯家族，你应该也听过那首《卡斯特梅的雨季》吧？”
“我们倒是印象不深，霍斯丁·弗雷大人肯定听过！”
派蒙还未回答，骑行在他身后的玛龙·曼德勒爵士见缝插针地回答道。
“哼！”
霍斯丁冷哼一声，并没有理会玛龙充满嘲弄的玩笑。
“父亲大人一直认为提利昂的降生，是诸神对他的惩罚和嘲讽，所以他一向对我那弟弟苛刻责难，所以才会……”
詹姆说到这里，停下了自己的讲述。
派蒙觉得如果他如实告诉詹姆，自己与父亲卢斯·波顿之间发生了什么，可能弑君者会和他说的更多，不过他却什么都没说。
“我一直想成为亚瑟·戴恩那般传奇的骑士，可谁知诸神和我开了个残酷的玩笑，让我成了背弃国王的弑君者！”
詹姆颇为无奈地笑了笑，那只金手死死地牵着马匹的缰绳。
“我们要走哪条路，诸神早已为我们做出了选择，詹姆大人。”
派蒙回忆起他用袖剑刺穿水蛭大人心脏，卢斯仰面躺在浴桶中的那一刻，神色恍惚地回答道。
他们星夜兼程地赶往西境，沿着黄金大道策马疾驰，只会在战士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停下休整进食，然后便继续行军。
当他们赶到深穴城的时候，派出去的探子就返回来了，而且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探子支支吾吾半天，仿佛是被凯岩城的景象吓坏了，也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再不说的话，我就割掉你的舌头，让你再没有机会汇报！”
弑君者焦急地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搭在了那个士兵的肩膀上。
“我看见了……大火……灰烬……整个兰尼斯特港都在燃烧……还有……”
探子颤抖着汇报道，脸上的神色恍惚而惊恐。
“还有什么？”
詹姆·兰尼斯特不耐烦地逼问道。
“还有尸体！被烧焦的尸体！”
听到这个噩耗的詹姆疯了一般，用手里的马鞭狠狠地抽打着胯下的战马，派蒙他们随着弑君者狂奔向凯岩城。
当他们抵达兰尼斯特港，果然如探子所报告的，港口的海面上飘满了身披雄狮披风的兰尼斯特士兵，鲜血染红了大片原本蔚蓝的海水，折断的长矛和弓箭被海浪冲上浅滩，凯岩城焦黑的城墙内有滚滚浓烟上升，烟柱直冲云霄，城墙上的兰尼斯特怒吼雄狮旗帜被烧的只剩残片，葛雷乔伊家族金色海怪旗帜，从最高的塔楼上垂落，通向城堡的石桥上用长枪插着被处决的兰尼斯特和提利尔士兵。
港口内的货船和商船仍在燃烧着，被击沉的战船一半沉入了海水里，龙炎甚至熔化了凯岩城坚固无比的城墙，一个巨大的豁口横亘于主堡的正前方。
派蒙看见弑君者那条完整的手臂在止不住地颤抖，这是对兰尼斯特赤裸裸的亵渎！
很快抢先进入凯岩城内的小队发出了信号，詹姆这才领着剩余的人进入凯岩城内。
那里面的景象更是惨不忍睹，街道上到处都是被屠杀的城市市民，燃烧的大火甚至蒸干了街道上的喷泉，被烤成焦炭的花朵被士兵踩在脚下，立即化作灰烬四处弥漫。
空气中充满了某种硫磺的气味，派蒙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派蒙觉得那些幸存下来的人，并不是由于攸伦·葛雷乔伊大发善心，而是他忙于指挥自己的属下搜刮城内的财宝。
那些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从他们面前经过的泰温长子，哭声和祈祷声此起彼伏。
当他们随詹姆进入主堡的大厅时，派蒙发现那里早已被铁民洗劫一空，泰温公爵的尸体并没有出现，派蒙觉得或许他已经被攸伦的魔龙烧成了灰烬。
大厅墙壁上的兰尼斯特旗帜同样被铁民用海怪取代了，而被撤下来的怒吼雄狮旗子，则被团成一团仍在染满鲜血的长桌上。
詹姆在一阵恍惚中上前，打开皱皱巴巴的旗帜后，发现里面裹着泰温大人国王之手的徽章。
极度的愤怒和悲伤让詹姆·兰尼斯特丧失了理智，他握着手里的佩剑上前，疯狂砍向墙壁上的海怪家徽。
派蒙他们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曾经强势果断的西境守护，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带军剿灭了冒犯兰尼斯特的封臣，而现在，铁群岛的攸伦·葛雷乔伊，则用同样的方式洗劫了整个凯岩城。
等到弑君者终于恢复平静之后，他命令士兵开始搜寻泰温公爵的尸身，可寻找了大半天，最终却一无所获。
“泰温大人到死也没能拉出金子，的确如此！”
派蒙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