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教各自的老祖都为此事秘密出关,共同商讨之后的结果就是,继续用丹。
无人知晓这丹药从何处来,可每逢月初,三教的每一处寺庙,道观,书院,都能收到百粒争仙丹。
这玄真道观的玄云,便是负责此地试丹的道长,只是在余念感受到石皮书发热的时候,便已身死,被那位大佬瞬间占了肉身。
上一任大离国君不管留下多少底蕴,终究是飞升了。
三教被压制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况且大离王朝与三教也一直都在共利共赢。
可没人愿意久居人下,更遑论这些想要登仙,所求更大的修士。
三教不满于现状,在大离边境外,筹建了一处处秘密的宗门,开始逐步将那些争仙失败的孩子送出边境。
若有孩子的父母来问,便宣称让弟子外出游历,善书法的儒教书院,甚至还有人仿着这些孩子的笔记,每月按时寄家书回去。
不仅如此,三教还向各个大城秘密送出了不少争仙失败的孩子。
哪朝哪代也没说能没有一个乞丐,小乞儿么,哪怕是京城永安,也是不缺的。
……
“大人……”
小乞丐的召唤打断了余念的回忆,恰好此时他也收敛好了所有的尸首。
待余念走至身前,小乞丐才轻轻的放下阿妹,蜷起剩下的那条腿,郑重的跪下,磕了一个响头:
“还请大人送我上路。”
“……为何求我,为何一定要死。”
余念无奈的揉了揉额角。
“其实我有点怕死…还有点怕疼,但我说了,要去陪阿妹,阿妹胆子小,男子汉就应该说到,做到。”
小乞丐又笑了,虽是有点羞涩,但却还是那般阳光。
余念仰起头,长叹了一口气,还是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可还有什么遗愿?”
“嗯……求大人替我安葬了这些无辜的人吧,替我和他们说声对不起,别的就没了,大人您很厉害,但那个喂我和阿妹吃药的人更厉害,所以大人您不用为我们报仇。”
小乞丐说完,就闭上了眼睛,还是笑着,静静的等待死亡。
功德之火从刀刃燃起,瞬间吞没了他和小姑娘的身躯。
至死,小乞丐也没有过怨愤,甚至还惦记着那些无辜的人,嘱咐着余念不要去报仇。
余念没让小乞丐失约,也没给他留下什么承诺,但却永远记住了他那阳光的笑容。
那笑容得用三教的血去祭奠。
这次黑袍没有去碰两个孩子的真灵,灵台里寂静无声。
火光下,余念的眼角微微抽搐着。
不知为何,这一次的功德之火烧得格外旺盛,眨眼间内脏和骨骼都已经化作了金浆,余念整个人就只剩下一张皮站在那。
可这炼体之苦再疼,也没能他掩盖住自灵台而起的怨愤。
灵溪不知从哪捡到了一块沾着血的毕罗,默默走过来丢到了火里,眼泪止不住的流着,肩膀还一抽一抽的。
“阿兄,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这世道就是这样,可我不想让它这样。”
灵溪没发现余念的话带着微微的颤音,却在这火焰前,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
云遮月,不忍看这世间悲欢,终离散。
玄云早死于那位大能之手,余念不知这玄真观里的道童该不该死,却依旧在院子里立了坟头,把他们和那些孩子葬在了一起。
天明时分,功德之火熄灭,炼体结束的余念,也给最后一座坟头,添上了最后一抔黄土。
余念带着灵溪,从客栈取了马,便头也不回的离了这玄真县,他的北上之心,从未如此迫切。
三天。
灵溪的心情虽依旧有些低落,但也已经恢复了常态。
可余念却整整三天没有说话了。
灵溪担心他太过忧郁,总是努力的找着话题,却没等来一句回应。
这三天,除了赶路,就是住店吃饭。
终是在兰墨县前,灵溪一勒缰绳,不走了。
余念足足往前走了十几里,才发现身边少了个人,只得苦笑折返。
其实也不能怪他,这三天,余念和白衣一起配合,散去了丹田里已经几乎要结丹的灵气气旋。
若是寻常修士想散去灵气,就只有自爆这一个办法,毕竟不管是呼吸吐纳,还是打坐冥想,每一丝灵气都是要经过经脉进入丹田。
而余念要做的就是让这些灵气逆行而出,这是个精细活。
就算是有白衣相助,也是好几次都险些让灵气走了岔路。
也是幸得有白衣相助,才能在刚才彻底散尽灵气,发现了灵溪并没有跟上来。
远远的看见余念时,灵溪就别过了头,待余念行至身前,才阴阳怪气的说道:
“阿兄怎得还回来了,应是丢了我,方能更顺心才是。”
“你是林妹妹么,走了,入城。”
余念下意识的吐槽了一句,牵起她的缰绳便往城门走去,却不知这声“林妹妹”惹了大祸。
这一路从入城到住店,直到进了房间,灵溪都在追问他那林姓妹妹是谁。
“是了,阿兄为了逃婚都跑去了边境,那林妹妹可是在那血竹林等着你呢?”
“难道那人就在兵营里?怪不得阿兄总是将我打扮成白嫩小生的样子,莫非阿兄你……”
到底是在后宫里长大的公主,这扮柔弱,撒娇,吃醋的样子,早就是耳濡目染,不用学,便已入木三分。
已经哄了一路的余念,见她越说越离谱,终是没了耐心,直接威胁道:
“都说了,是个话本小说里的人物,你再闹,我就去睡了,没人陪你去逛那夜市。”
“阿兄不准睡!我都饿了……”
灵溪也是懂事,立马丢了那矫揉造作的样子,拽起余念就要往外走,可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阿兄,不想当书童了,书生不都喜欢红袖添香么,我扮作仕女可好?”
这点小要求,余念自然不会拒绝。
想着反正也没几个人见过长公主的真容,他便索性撤了白衣黑袍,还从纳戒里找了一套仕女的素衣给了她。
都说人靠衣装,可有的人却是披个麻袋都难掩风华。
换上了裙装的灵溪素面朝天,未施半点粉黛,就只是挽起了一个双螺髻,便又成功的让余念愣了几秒。
他回忆了半天,才想起了那个形容词。
纯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