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楼。
餐厅中，共有三十八人。
除了三十四位老板们，还有陈凡四人。
此时陈凡正在大快朵颐。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王八炖鸡的味儿有点儿怪，跟之前吃的不太一样。
难不成，是料太足的缘故？
以前最喜欢的一道菜，现在吃起来，竟然觉得很难吃。
看了一眼旁边的仇易寒三人，陈凡轻声道：“你们不觉得味不对吗？”
“没有啊。”
仇易寒摇头，“比外面的香多了，毕竟这人参是正儿八经的东西，鹿茸也是真梅花鹿的。”
张存仁打趣道：“你不会野猪吃不了细槺吧？”
“呃……”
陈凡一时无言。
酒足饭饱后，众人也开始了正题。
唐不二轻声道：“陈凡，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的话，在有生之年，你可以一直持有人皇剑。”
陈凡笑了笑，“我还是比较喜欢自由。”
“好吧。”
唐不二点头，“对于三才教，你们这边是什么看法？”
陈凡点燃一根香烟，没有言语。
这种出力不讨好的问题，他才不会出面回答呢。
而且他们团队分工也很明确，这种类似于外交和谈判的问题，都由梁芙铭负责。
“无所谓。”
梁芙铭语气淡漠，“三才教对于我们来说，不重要。‘蛊惑’再强，也影响不到我们，三才教的信徒再多，我们也不在乎。所以对三才教的态度，主要取决于你们。”
周老板道：“也就是说，你们投了弃权票。”
梁芙铭应道：“您也可以这么认为。”
王老板道：“假如，我们要对三才教动手呢？”
梁芙铭道：“按照一开始的约定，你们不能指定我们去对付任何诡异。
所以，就算你们对三才教动手，我们也不会参与进去。当然，如果三才教对我们动手，我们会除掉对我们动手的那批人。之后，你们需要向我们支付酬劳。”
一人问：“如果动手的是信徒呢？”
梁芙铭道：“目前咱们都不清楚信徒是不是诡伥，如果是诡伥，那谁都救不了他们，只能杀掉。”
唐不二看向陈凡，问道：“诡伥的话，可以使用奴役吧？这样，也算是间接把牠们变成了我们的力量。”
“没用的。”
陈凡摇头，道：“比如李杨，我成功奴役祂之后，祂依旧还是诡伥，奴役并不能断掉祂跟诡异的联系。也就是说，我能决定祂的生死，但诡异也能决定其生死。而且我觉得，信徒绝不是诡伥那么简单。你们可以详细去了解一下信徒，如果能得出答案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信徒数量太多了，现在恐怕都已经接近五千万了。”
唐不二紧皱着眉头，“这个数值，可不是小数值。”
“只有一个办法，杀死魍魉！‘蛊惑’自然会解除，链接信徒的那根线，自然也会消失。”
陈凡说到这里，摊手，继续说道：“可是唐老板，那可是百诡图上的大恐怖，活了数千年都没被杀死，如今我们连祂的本体在哪都不知道，又如何杀死？”
唐不二道：“如果我们能寻到祂本体的线索呢？”
梁芙铭道：“我们不会主动去招惹这种存在。”
仇易寒却有不同的看法，“我觉得，可以尝试去杀掉祂！”
张存仁面带微笑，保持沉默。
梁芙铭蹙眉看了仇易寒一眼。
仇易寒并未回应。
虽然他也反对加入官方，那是因为他不想被束缚。
但他的初衷还是想要救世的，为了众生，他不惜去研习古邪法。
唐不二等人相视一眼，皆未言语。
“哎……”
陈凡轻叹。
团队成员中，出现了意见分歧，这让他感到有些无奈。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陈凡大体弄清楚了仇易寒和梁芙铭的初衷。
梁芙铭很纯粹，就是单纯的为了活着。
仇易寒则是为了救世，只要能救世，他可以做出任何的牺牲。
张存仁，他更像是在贯彻、证实自己的辩论。
至于陈凡自己？
说实话，他真的有些迷茫。
如果说四人中谁最没有初衷，那绝对是陈凡。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处于被动。
被动的被李杨这个混蛋，拉进了‘故事’，‘被动’的引出了魑和魅。
以至于到现在，‘被动’的返祖，‘被动’的成为目前唯一能拿起人皇剑的人，‘被动’成为目前唯一能杀死诡异的人。
‘被动’的成为人类族群的第一梯队。
这些，他都不想要。
如果有选择的话，他宁愿人间太平，自己当个法医合同工，等时机到了，满足证件条件后，转正，未来找个媳妇，生几个孩子，安安稳稳的在E市过完自己的一生。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累的要死。
唐不二望向张存仁，“你觉得呢？”
张存仁嘿嘿一笑，“我无所谓，他们讨论出结果之后，想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唐不二看向陈凡，“看来你的一票很关键呢。”
“关键？”
陈凡眉头微挑。
唐不二道：“张存仁弃权，其余两人各持不同的态度，你的态度，决定整个团队的走向。”
“我不这么认为。”
陈凡摇头，道：“因为，我有一票否决权。”
“……”
唐不二等人齐齐一怔。
仇易寒和梁芙铭也都眼神复杂的盯着陈凡。
张存仁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你们想杀，可以啊，去就是了，不过，你们杀得了吗？”
陈凡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在座的所有人中，仇易寒和梁芙铭的思维是转的最慢的。
这并不是说他俩笨。
相反，他们两人很聪明，但也得看对手是谁！
对面的三十四位老板，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虽然他们跟陈凡四人接触不多，但以他们的识人术而言，怕是早就将陈凡四人给看透了。
也就是说。
在他们提出问题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梁芙铭和仇易寒会出现意见分歧了！
但，他们依旧提了。
那么，其目的是什么？
无需多言。
一个团队有隔阂后，结果定然是分崩离析，而离开之后，又能去哪呢？
陈凡可以理解官方的做法。
但却看不上他们的手段。
着实，有点脏。
陈凡弹了弹烟灰，瞥了梁芙铭一眼，轻声道：“从今天开始，所有的谈判由我来负责！”
“好。”
梁芙铭点头。
陈凡再次看向仇易寒，“也是从今天开始，谈判期间，团队中，你们任何人不能发表意见！有意见的话，等谈判结束后，私谈！”
“可以。”
仇易寒应道。
“啪啪啪……”
唐不二拍打着手掌，笑着说道：“很好，你的眼神不再迷茫，看样子，已经确定了，自己要走的路。”
陈凡闻言，眉头微皱。
周老板等人也都笑了起来。
陈凡有些无奈。
他们是故意这么做的。
陈凡发现，面对这群老狐狸，自己是真的玩不过。
“说吧，你的路是什么？”
唐不二问道。
陈凡将手中香烟灭死，眼神坚定道：“自今日起，我是大恶之人！”
“我跟你，走的是相反的路。”
唐不二摘下墨镜，“你觉得，谁的路可以走到终点？”
这还是他首次在陈凡四人面前这样做。
他的双眸，没有眼黑，皆是眼白。
不过，他的视力却是正常的。
陈凡紧盯着唐不二的双眼，轻声道：“答案，交给时间。”
“好。”
唐不二点头，“交给时间。”
“走了。”
陈凡拿起人皇剑，大步朝外走去。
“回E市？”
唐不二问。
“是。”
陈凡应道。
“林梦晗在E市，如果方便的话，你们或许可以见一面。”
唐不二起身，“李燊那边，我给了他一周的假期，他应该在陪女儿。”
李燊，是李队的名字。
G63上了高速，朝着E市方向驶去。
“这群人的心真的好脏啊，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非得这么玩？”
仇易寒很无奈。
“你闭嘴吧。”
梁芙铭怼了他一句。
今天的谈话中，他俩就仿佛活生生的小丑。
陈凡闭目养神，心中同样想骂娘。
在同龄人中，一直都是他给别人下套，但面对唐不二那群人，自己却被接连下套。
尽管他明白这关乎着阅历以及年龄的差距，但他还是很不爽。
当天晚上。
他们便回到了E市。
街道上，看上去跟以往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不过，这只是表象。
如今几乎每座城市，都有着三才教的信徒。
官方并没有对三才教下手。
准确的来说是，他们在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是不会对三才教下手的。
因为，唐不二的路，跟陈凡的路，是相反的。
陈凡走的是恶路，唐不二是善路。
善路者，不会放弃任何一名还有希望的人。
“去见林梦晗吗？”
梁芙铭轻声问了一句，她的表情有些复杂。
“嗯。”
陈凡点头，“直接去她家吧，她应该在那。”
路上。
梁芙铭没说一句话。
抵达小区后，陈凡四人下车，来到林梦晗家门前。
门，开着。
被破开的防盗门也已经更换，房间中的血迹也被打扫的一干二净。
她坐着沙发上，很漂亮，却也很平静，但那双眸子中，却尽显冰冷。
陈凡轻声道：“抱歉，当时没能救下叔叔阿姨。”
“坐。”
林梦晗看了一眼陈凡，随后瞥了一眼梁芙铭三人，“你们先回避一下吧，麻烦把门带上，谢谢。”
虽然说着‘谢谢’，但声音中却听不到丝毫的感情。
梁芙铭三人转身离开，门也被带上。
陈凡打量着林梦晗，欲言又止。
“看够了吗？”
林梦晗抬头，“这是真的我。”
“呃……”
陈凡有些尴尬。
“我辟二的能力是化三清。”
林梦晗从包中掏出一盒没开封的香烟，拆开后推到陈凡身前，又将新买的烟灰缸推了过去。
“谢谢。”
陈凡道谢。
“不用这么客气。”
林梦晗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也是先觉醒的能力，跟你一样，也是无意识间觉醒的。
当时我看完李杨发的故事后，就意识到了不对，因为我知道李杨已经死了。
因为恐惧，我出门了。
但无意识间，却留下了另一个我，这一切我并不知情，因为化三清的触发条件，就是恐惧！
我创造出来的‘我’，拥有独立意识。
怎么说呢。
就是那个‘我’，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只是个类似于分身的存在。
而我，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的一举一动。
同时，这个分身，就连诡异的诡则都察觉不出真假！所以，‘她’代我死在了‘故事’中。
当时我意识到还有一个‘我’的时候，我很害怕，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看到‘我’进入了诡则，梁芙铭把她救出，带去了酒店。
之后，‘我’又进入了诡则，我看到了我爸妈，那时……我才冷静下来，朝家中赶。
我多么希望，我爸妈能发现异常，那个‘我’，只是跟我有些相似，并不是真的我。
但石室中太暗了，他们没能发觉，当我回到家中，看到我父母的尸体时，我真的崩溃了。
那时的我，只想逃离这里，逃的越远越好，直至官方的人遇到了我，我也知晓了一切。”
陈凡听到这里，轻声问道：“也就是说，当时‘故事’传播时，官方能第一时间断掉手机卡，就是因为你的能力？”
“是的。”
林梦晗点头。
“这样也好。”
陈凡点燃一根香烟，“起码在对诡异的试探上，可以少些伤亡。”
林梦晗轻声道：“而且随着能力的开发，我还可以决定分身的记忆，比如我想让分身的记忆是死刑犯，那她就是死刑犯。”
“……”
陈凡一时无言。
这种能力，用途好像非常广泛，“你现在最多可以多少个你？”
“三个。”
林梦晗喝了一口水，“不过虽然可以自由决定记忆，但分身不具备返祖的实力，只是普通人的水准，所以目前来说，还有些鸡肋。”
陈凡笑了笑，“起码，自保足够了。”
“是啊，自保……”
林梦晗自嘲一笑，“那时的我，只想着自保，如果我早些了解真相，早些返祖，或许我爸妈也不会……”
不等她说完的，陈凡打断，道：“别钻牛角尖了，你现在活着，叔叔阿姨如果知道的话，也可以瞑目了。”
“但梁芙铭明明可以告诉我的，但她却没有。”
林梦晗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