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狐狸摇摇头，“本宫对神格并不稀罕，传说中的成神之路终究只是传说。本宫让你帮本宫从辉夜姬那里拿的并不是神格，而是月光。”
“月光？”
李彻看着狐狸那在月光下透着晶体的荧光，他起身来到窗前，伸出手挡在狐狸毛茸茸地脑袋上，月辉在掌心流淌。
“你说的是这玩意儿？”
李彻用手虚空抓了抓，长袖菜刀顺带滑落对着狐狸脑袋劈了几刀。
乒乒乓乓打铁一样的声响。
狐狸自始至终不曾理会他，他也自讨没趣，觉得杀死狐狸的条件从一开始可能就是个伪命题。
“时间不多了，再待下去那帮阴阳师就要发现本宫了，你只需要记住，我让你找的月光是只要你看见他脑海里就自然而然会有月光这种概念的东西。”
狐狸仰头看了一会儿月亮说道。
见没有答复，狐狸又叹了一口气：“等价交换，我给你三根狐狸毛，借用这个你可以调御周边的狐妖为你完成一次不危及她们道行与生命的任务，三次调御的权力。”
她用小爪子在脑袋上来回拨拉一会儿后，冲李彻伸出爪子。
爪心中央赫然亮着三根细如蚕丝的银毫。
李彻收好三根银毫后狐妖便和往常一样消失在了窗台上，只有那魅惑而又妖娆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如同一根断掉的弦爆出的余韵。
“顺带提醒你一句，在辉夜姬的灵境中有可以让你血统升阶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我可以这么肯定的告诉你，只要是神，哪怕只是她的一缕发丝都有莫大的功效。”
“不幸已经深入你的骨髓，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周边的‘巧合’将会变多，那是你斩鬼和进阶的机会，却带着致命的危险，好好活下去，本宫还等着你答应本宫的条件。”
“还有，不要想着依靠断绝与所有人的交往来阻止不幸的蔓延，这将使你在命运中被孤立，这个世界很快就会找到你并将你的灵魂排斥出去，到时候……”
“你就再也没有回家的机会。”
回家……
李彻扯了扯嘴角，心绪起伏一会儿，最终还是咽下了那被狐妖看穿的想法。
是啊，终归还是要回家的。
话说酷乐在哪？
李彻紧接着想道。
不会……
果然，在塞满各种稀奇古怪的肉块内脏的急冻冰箱里，冰雕酷乐栩栩如生的像是死了。
……
把酷乐和一盘芝士薯条放进微波炉加热，李彻提着冰桶和医药箱便进了浴室。
他的浴室里没有浴缸，他并没有日本人喜欢泡澡的习惯，觉得浴缸占地方索性拆了。
雨蓬头打开，温水贴着结实有力精壮强干的肌肉流淌而下。
浴镜上起了一大层雾，他的身上遍布了可怕的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是旧的，结了疤脱落后留下的。有些是新的，水冲下来时血跟着混在一起在地上摊开一大片。
蛇带们自然而然的脱落，浸泡在地上的血水里，如同海贪婪地吸食。他们并不算付丧神，而是一种有意识的稀有精怪。
李彻以自己的鲜血为代价雇佣他们来镇压“鬼手”的暴动。
不过多数时候李彻并不需要给他们喂血，因为光是每天战斗之后李彻伤口流下的血就足够他们饱食很久了。
鬼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创口，那些被强行贴合在一起的碎肉中间刻满一条条疤痕，纵横交错蛇群一样盘旋。
李彻关掉雨蓬头，蹲下后面色不动将手插入冰桶，巨量的蒸汽在浴室中蒸腾起来。
寒冷的刺激让大脑一阵清明。
脑海里开始思考整理今天遭遇一切的信息要点。
佐佐木家、导演组、千蜘蛛、千蜘蛛王、王卵、蝴蝶夫人……
脑海里快速翻动之后可能对自身产生的影响。
导演组要杀他，但从昨晚暗杀特地派三名连入级都算不上的血裔来看却表现得不是很重视他，就像是知道来赴死，并把从佐佐木家盗取到的烙印了王卵的子弹特意带到他的这里来。
再然后千蜘蛛千蜘蛛王察觉到王卵气息先后赶到，其中的家庭伦理剧暂且不谈，千蜘蛛王反复提及的“那些人”，还有千蜘蛛嘴里的“神使”，以及“神之血”的存在。
千蜘蛛王为什么知道王卵会被盗出？并为此提前开启了大将之路。
导演组是否和他们口中的“神使”有所联系？或者说就是一伙人？
还有“神之血”，这种东西蕴含了大量难以置信的灵力与血气，鬼手如果不是自己用柯尔特乃至导管来威胁，想必早已控制不住将神之血据为己有。
可无论是天井下还是早已死去的仲江夏，乃至现在的樱井花一家都有这东西的存在。
如果范围只局限于这里才好，问题是凌晨突然冒出来的千蜘蛛王也带一瓶具备“基因改造”效果的神之血真让李彻有点蚌埠住了。
他仔细回想每一个细节。
他们所在的停车场是新宿区的高档公寓，附近比较热闹，车接长龙，人如潮泪，只因为不远处就是大名鼎鼎的……歌舞伎町。
他眉头一皱，找到了事情的关键。
天井下在歌舞伎町的下方关押了大批小姐，除了打算依靠吸食她们的血气来升级之外，他们也拥有“神之血”这种东西的存在。
还有妒女，妒女为什么会出现在天井下的地下室？并且从她和天井下的配合来看双方明显相当熟稔。
妒女诞生在女人嫉妒心中，歌舞伎町对她而言的确是个催化和生存的最佳场合，可她的进阶按理说完全可以不需要血气的参与，只要女人时刻保持竞争与嫉妒就好了，血气对她而言虽然有用，但也犯不着冒着被高天原发现的风险……
“我有其他重要任务。”龙也光的话再度响彻耳边。
这是她在委婉告诫李彻她也没有资格插手这件事。
调查课没资格插手……李彻叹了口气，高天原内部派系林立，随便拎一个部门负责人出来就是某某家族血裔，祖上是某某著名斩鬼人阴阳师灵媒师……
（笔者注：至于为什么没有驭灵师，高天原是由阴阳寮与伏魔十三家二战后一同创立的，伏魔十三家中又有好几家是从平安时代一直传承至今的阴阳师家族，两者间世代的恩怨导致那些驭灵师家族也不愿意自己的后裔加入敌对家族创办的势力。）
调查课对上行政权力比不过全是精英拥有最高执法权的封灵课和其他分区支部，对下财政待遇又不如炼金课财政课，要招收人才那些古血伏魔世家又有只属于自己家族的驱魔队，于是只好和后勤课并称高天原难兄难弟。
也只有村上熊这种一清二白没啥背景关系的驭灵师们愿意跟着混一混了。
可调查课再怎么差也是高天原的部门，在日本血裔界能和高天原抗衡的血裔组织除了京都的阴阳寮外基本等于没有，硬要算也只有平家创办的由麾下驭灵师阴阳师斩鬼人家族组成的“天道盟”，以及李彻这个没有五险一金，尸体骨灰盒还到付的赏金猎人联盟了。
还有那霸王屋。
他想起中条爱那个本该死去却依旧活着的女人，那个被称为爱经理的女人经过事后他的调查发现居然是那风见组组长风见真的发妻。
宝山龙交给他的调查课报告里说这个女人在很多年前因为一场意外沦为了植物人，后来又奇迹般的苏醒。
在几年前加入了当时在歌舞伎町还名不见经传的霸王屋，凭借背后风见会的支持以及自身独特的经营理念，使霸王屋一举成为歌舞伎町夜总会的龙头。
“植物人奇迹般苏醒……”
李彻自然而然想到了一些被国际血裔组织和国际炼金术组织列为“禁忌”的“人体炼金术”。
接着又想起中条爱被他砍头后若无其事地用那落在地上的头颅冲他眨眼的画面……
“神之血。”
他忽然想起仲江夏先前就是在霸王屋工作，还有在樱井花家中找到的“神之血”……那瓶血到底是樱井花的还是仲江礼子的？
仲江礼子是已经死去的仲江夏的女儿，父亲很早就失踪了，仲江夏死去后被曾经的邻居樱井花收养，如今在一所贵族初中读书，下半年就要升入本部的高中部。
她与樱井花的关系很好，一般仲江礼子都称呼樱井花为樱井阿姨，并且即便知道樱井花的职业后也没有任何歧视，反倒每次补完课后坦然的在霸王屋中等待樱井花下班。
当然这其中或许有曾经她母亲的铺垫，但在最具有自尊心和反叛精神，乃至还在一所贵族初中读书的种种debuff加成下还能有如此觉悟着实奇怪。
在考虑到在老板娘的中华料理店时他察觉到仲江礼子屡次扭头看他，如果是“帅比”状态下的他无可厚非，毕竟人都追求美好的事物。
但当时他用的可是他仿照前世自己捏出来的“大众脸promax”，并且没有特别的去凹专门用来骗小姑娘的文艺范，尤其是在旁边还有狼尾安田猛的情况下……可仲江礼子却总是借着各种机会用余光打量他。
这让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第一定律——玩原……思维劈叉了，是只要对他有意思的女性，都不排除是恶鬼。
可在桌子前碰面时以他超出寻常血裔的灵感却没有感应到任何该有的灵力波动，这就让他一时间也有些犯了难。
还有原先在贝儿身上的那只欲色鬼，现在那只欲色鬼从贝儿身上离开，如果预估没错很有可能现在已经附身在仲江礼子身上……余鹿说欲色鬼的的附身有一段时间限制，而且要求必须得是漂亮的女孩，然后依靠女孩与男人的交媾吸食双方的精气……歌舞伎町对他来说的确是个好地方。
李彻目光悚然一惊。
在某个瞬间他看见浴镜里红光一闪而逝。
他打开浴光灯，把手抵在等身高的浴镜上，手指与镜子里的手指贴合在一起，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
这是面双面镜。
而李彻记得自己当年买的是单面镜。
李彻没有任何犹豫，二话不说，提起冰桶打碎镜子，一个闪着红亮的东西随着镜子破碎掉落。
他捡起一看。
一部索尼摄影机。
“他妈的，”李彻心里冒出一股怒意，“又是索狗！”
摄影机处于录制状态，而且从那臃肿夸张的改装件不难看出这应该是为了同步往外头直播，从而加了一些信号接受稳定之类的器件。
为此导演组甚至在双面镜后挖了一个巨大的洞来用以存放它。
从看见摄影机那一刻，李彻就默认这是导演组干的好事了，就像见到五木瓜就想起织田，风林火山就是武田，摄影机就是导演组的标志，
打开界面，居然还具备夜视功能，那么看来自己的硕大无朋应该已经被录进去了了……不不不，重点不在这个，重点在导演组那帮人到底想干什么？
从三番五次的袭击到故意将王卵送到他这里来……李彻都有些懵了，这到底是要杀他还是拍电影……他心里一惊，忙从镜子后的洞里找。
一番摸索后还真被他找出了一封信函，他拆开信函，里面开篇的信封上几个大字：
【世纪巨作《斩鬼人不施善行》开拍邀请。】
斩鬼人不施善行？好脑瘫的名字，看起来像是扑街编剧才会起的。
下面点缀几颗星星和导演组最喜欢的《卡萨布兰卡》电影标题的艺术字体。
和李彻在猎人网站和妖怪论坛里看到的导演组开拍信差不多，一般以星星数量来判断对方对这项“拍摄任务”的忠实程度。
据说目前公开过最高的星星数量是五颗，
李彻数了数，并不是五颗。
还好。
是他妈的十颗。
去你妈的。
不就打断了你们那什么《杀手之王》的计划拍摄么，拉仇恨有那么多么？
李彻心神一震的同时，又立刻抱着疑惑的心态看了下去。
第一行写着：
【主演：李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