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巨大,苍白,寂静,黯影。
这是继阳对超构体支柱的第一印象,眼前的这个庞然大物,说白了就是一个超级无敌粗的水泥大柱子,高耸入天旁生雷云,一如佛祖掌中国度的擎天巨指,撑起了这梦中世界的穹顶异天。
自然而然的,继阳立刻又回想之前起在高塔云端上,远眺超构建筑体的那股渺小感。
再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生命,究竟有多卑微。
「穿过这片城区,我们就能抵达支柱外围了」
走在前头的白额狼王一面领着队伍前进,一面和继阳讲解道。
“终于,话说回来,到了支柱外围后,我们怎么上去?怎么上去超构体的顶部?”
“难道是坐电梯?”
「电梯是没得坐了,由于年代久远,支柱的底部上下行运输装置已经报废了,只能走步行楼梯」
「也就是说,只能靠腿」
“靠腿?话说回来,这超构体大概有多高?”
「多高?这我就不知道了,大概六七千米吧」
“六七千?都快赶得上一座珠峰了。”
“话说回来,你的腿伤怎么样?”
「别担心,爬个楼梯而已,不会有事的」
「你们在说什么,带我一个呗,说不了话真难受」
“我们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
……
转眼间,狼群和熊王穿过逐渐稀疏的高耸城区来到了巨柱边上,沿着外缘寻觅片刻,很快找到一个十米多高的方形大门,看起来有点像商城的超大号旁通货物出口。
大门之内,一扇超大号的生锈货物电梯门立刻映入眼帘,这就是小红之前提到过的废弃的运输电梯,左右两边还有一些紧闭的铁门,不知通向何处。
进了大门往右手走,穿过一扇半开锈蚀的安全防火门,后面便是蜿蜒向上的步行楼梯,墙壁上还有照明的黄色嵌灯,每上一层,外墙上都有一个长方形的观察窗,不带玻璃的那种。
继阳靠在楼梯外缘的护栏上抬头望上面看去,无限蜿蜒向上的楼梯给人一种迷离的虚幻感,看久了还会觉得有些头晕,仿佛要被螺旋吸进去一样。
爬楼梯,爬楼梯,爬楼梯,爬楼梯。
在梦中世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天,这一段路程大概是记忆中最枯燥与乏味的,刚开始爬楼的时候继阳还闲着无聊会和狼王扯扯家常,问问她做人做的怎么样?和家人相处如何?有没有学用筷子吃饭?会拼写文字了吗?会用厕所吗?吧啦吧啦。
估计是继承了他老妈林月的一部分话痨基因。
一个多小时后,继阳心底计算着应该爬了两百多层,按每层5米的高度算,他们已经爬了差不多一千多米,即使是以半人狼的身体素质,也不免得觉得有些腿乏。
在爬梯的时候,继阳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通行楼梯内的建筑环境状态似乎很好很完整,没有太多被风雨侵蚀的痕迹,地面上也没有太多泥尘,就像一栋新建成打扫干净的水泥毛坯房。
说起来,这几天从城市外围一路赶来的时候,他想起外围的楼林都被风雨侵蚀的很厉害,长满了恶藤顽草。
而随着不断接近城市中央,内围楼林的平均高度不仅会逐渐升高,而且建筑的完整状态也会逐渐变得良好起来,就好像经常被维护过一样,很是奇怪。
「文」:难道,这个超构体建筑会自我修复?
顺着博文的疑问,继阳立刻联想起了现实世界里的上江城证券交易大楼,那栋发生异变,能够自我修复的活体大楼。
难道,这些古怪的现象存在某种联系?
暂时不得而知。
……
又爬了大概一百多层的,楼梯内忽然起了许多水雾,照明光线陡降视野条件差,阶梯变得潮湿起来,呜咽的寒风不时从楼层视窗口中灌进,吹得一些瘦弱的郊狼站不住脚跟。
估计已经爬到了一些积雨云层的底部了,将目光投向长方形观窗口,外面只有茫然的无边雾罩。
这时候,楼层视窗外已经开始下雨了,其间还夹杂着拳头大小的冰雹,噼里啪啦的砸在墙壁上,偶尔还有一两道银芒掠过雷霆激荡,震耳欲聋的撼响仿佛就在身边炸裂一样,吓得一众郊狼把身子压低,简直是贴着地面在爬楼。
那动静,仿佛有一百只怪物在疑云中厮杀尖啸。
不过还好,这段煎熬的路程没有持续太久,挣扎一个小时便离开了激烈的云层雷暴作用区,翻滚的雷霆撼响逐渐被踩在了脚下,直至彻底沉寂。
如守得云开见月明,短暂休息继续爬楼不久,二狼一熊很快注意到,气温似乎上升了,昏暗的楼梯间开始变得明亮起来,越来越多的光线从视窗漏进来,他们逐渐走出了积云层。
于是,眼前的光景终于亮堂起来,视窗外白色云海自脚下无限延伸,苍穹之上的白色大陆依旧高悬,再不见那阴森寒冷的无尽都海。
望着眼前这绚丽而违反常识认知的壮景,继阳忍不住叹了一声。
“真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
离开了最危险的云层雷暴区,接下来的路程相对轻松了不少,至少环境没有先前那么压抑,心情都舒畅许多。
要是走累了,还可以停下来靠在楼层视窗上看看风景,偶尔能瞥见一些怪异的翼鸟在远处云层中翻越。
或许是半人狼原始本能的影响,继阳忍不住对着这壮景仰天长啸一声。
这时候,那久绝的悦耳风铃声再次从耳畔响起。
抬头往头顶的楼梯螺旋看去,继阳欣喜的发现,他已经能看见楼梯间的天花板了,今天算是把这辈子的楼梯都爬完了。
吊着口气耐住性子将最后一段路程爬完,两狼一熊率先登顶走出了楼梯口,高空微燥的爽风徐徐从脸颊抚过。
刚出门,一片平坦无垠的水泥荒原立刻出现在眼前,与头顶苍穹的白色大陆遥遥相望。
眺目远视,周遭笔直的线条忽然有了弧度,一个半圆形的蓝色盖顶自水泥荒原中升起,好似一颗镶嵌在大地的宝石。
“这是……一个巨型的温室?”
稍加辨认,继阳和友亮立刻明白眼前的巨蓝色盖顶是为何物,这是一个建造在超构体建筑之上的巨型温室。
透过那湛蓝色半透明的穹盖,继阳看到了一片密集的,抬头角度整齐划一的「大锅盖」电射望远信号塔列阵,如同一万个沉默的巨人,将目光聚焦于浩瀚星穹的未知一隅。
但是,天上已经没有了星星,也不见宇宙的踪影。
除了这些巨人,半人狼还注意到,在温室的偏旁的一角,似乎还有一些高耸的,类似导弹发射架的建筑平台,很像现实世界里的航天飞机发射平台。
而在这之后,蓝色盖顶内的一抹翠色立刻抓住了继阳和友亮的眼球,定眼看去,那竟然是一颗位于温室中心附近的巨大生命树,高挺的翠色冠枝简直要撑破头上的盖顶。
……
「朝圣之旅的终点到了,欢迎来到神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