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阳大致分辨了嘈声的分布情况,有两个声音从楼层的东北侧传来,似乎靠得很近,其余三个则分散在南侧,东南侧和西南侧。
又以刚才下肚的长牙鼠为标准,东北侧的两个嘈声的响度……或者说强度,只比长牙鼠高一些,应该也是某种中小型动物,而且声音相对温和。
其余三个声源强度也不大,但其中一个位于东南侧的声音,给继阳的感觉不是很舒服,似乎听起来有些刺耳。
这可能是某种警告提示。
斟酌半分,他决定向最近的东北侧两个声源处进发,不一会就来到了楼层最外围的一个房间。
房门是锁上的,生了锈,贸然挺起身子拉开把手可能会惊动里面的猎物。
但不想,房间里的嘈声却突然遁远消失了,难道是察觉到了继阳的气息?
最后,继阳还是挺着身子扒拉开了房门。
这个房间似乎是一个会议室,楼体外围边缘的落地窗已经碎了一面铺洒在地,翠色藤蔓和绿苔从缺口处爬了上来,如同病毒般试图侵占整个房间。
他巡视一圈,发现房间地上有几根灰褐色的羽毛,以及一些白色的污渍……看起来,这两个声源的主人是一种未知的鸟类,它们不久前才在这里呆过。
继阳以为自己扑了个空,但忽然间又想起之前那只长牙鼠的筑巢行为,一个大胆的猜测突然从心底升起。
果不其然,凭借着灰狼灵敏的嗅觉,继阳在房间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由枯枝树叶和黏土聚合物筑成的鸟窝,八个大小的斑点白鸟蛋,如同八位倾国佳人正楚楚可怜的躺在上面。
“头彩。”
继阳微微一笑,考虑到主人家随时有可能回来,他现在就得抓紧时间把这些鸟蛋吞下肚。
由于没有手,继阳先是张开嘴想要强行咬破鸟蛋。
但出乎预料的是,这些鸡蛋大小的鸟蛋蛋壳出奇的硬,任凭继阳怎么换角度折腾发力,都没办法用牙齿咬破蛋壳。
“靠,没有手就是麻烦,不然我直接砸破这些鸟蛋了。”
继阳转了转脑子,决定先把鸟蛋叼在嘴里,然后旁边一处裸露出水泥钢筋的地板上,摆头松口用力一甩,将鸟蛋狠狠的砸到地板上,掷地有声。
砸了两轮后,坚硬的鸟蛋终于裂开了壳子,暗黄的蛋液转眼淌下了地板。
顾不得卫生,他赶紧吐出舌头舔了干净,这玩意的味道和豆腐花一样顺口滑甜,九分甚至十分美味。
继续如法炮制,一转眼的功夫,七个鸟蛋就下了继阳的肚,虽说没什么饱腹感,但就口感上说,这鸟蛋比刚才的长牙鼠好下嘴多了,心理上也容易接受。
而当第七个鸟蛋刚下肚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忽然从耳畔响起,拨动着继阳紧绷的心弦。
“鸟主人回来了?不……不对。”
仔细分辨,继阳发现这个声源的特征,是之前在楼层东南侧游荡尖锐嘈音,不是鸟主人的声音特征。
他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尖锐嘈声正在往自己的方向接近,估计是自己砸蛋的动静吸引到了对方。
“听到未知声响没有避离,反而主动靠近观察……这么说,对方很可能是某个肉食性动物。”
这个分析符合逻辑,考虑到对对方的信息不足,又加上这只狼崽的身体状况不理想,继阳决定见好就收,打算避开这个尖锐声源的正主,明哲保身。
正要走时,继阳注意到鸟窝里还有最后一颗鸟蛋,以及门口半掩着的房门。
稍加寻思,一个带着恶趣味的邪恶想法油然从心底生出。
————
大约两分钟过去后,荒破寂静的走廊道上,逐渐传来一种奇怪的细碎摩擦声,定眼循声看去时,一条灰褐色头呈椭圆形,尾粗如棍的未知蛇类现出身形。
“好粗的一条蛇,就像一根铁棍。”
躲在暗处的继阳,默默打量起这位隐秘的猎手。
粗略估计,这条灰蛇约一米二左右长,身体大概有小孩子的胳膊那么粗,如果放在现实世界,这畜生说不定能绞死一条狗。
从头型上看,这条蛇应该是无毒的,但毕竟这里不是现实世界,继阳也不敢妄下定论。
铁尾灰蛇阴暗的爬行着,很快靠至虚掩的会议室门前。它挺立起身子,椭圆的小脑袋左右顾盼,不时吐出信子收集信息。
很快,这畜生注意到了房间内浓郁的蛋腥味,确认周围没有威胁后,它便溜进了会议室内。
铁尾灰蛇第一眼就见到了满地破裂的蛋壳,以及一颗被刻意摆放在房间中央完好无损的鸟蛋。
灰蛇的信子吐得更欢快了,它显然没想到能捡个漏,再次确认房间内没有任何威胁后,它立刻盘到鸟蛋前,张开大嘴硬生生吞下了这颗鸟蛋。
铁尾灰蛇心满意足就要打道回府,却才姗姗发现,原本虚掩的房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目光所及,只有沉默冰冷的墙壁。
接下来的画面,继阳不得而知了。
半小时后,他只听见一阵尖锐高亢的鸟鸣和振翅声从远处响起,紧接着房间内便传来剧烈的厮斗声和重物撞击声,仿佛一百个大汉在房间里摔跤,持续了半个小时之久。
等到房间里彻底没了动静,继阳再次挺起身子拉开了房门,眼前的光景可谓是悲壮——这对鸟夫妇与铁尾蛇同归于尽了。
这种奇异的鸟类体型和成年母鸡差不多,都长着一张尖锐的黑色钉嘴,竟是依靠冲击将铁尾蛇的身躯钉死在了地板上,自己则也因为缠斗时伤势过重咽了气,尸体直僵僵的绷着。
继阳见状无疑是苍蝇搓手乐开了花,毕竟橘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好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可遇不可求,有了这三只猎物,狼崽子今天可算不用饿肚子了。
在正式开始享用大餐前,继阳靠至钉嘴鸟的尸体前仔细观察嗅了嗅,的确没有发现任何中毒的特征,可以大胆下口。
接着不忘顺手再带上门,秉承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他让这对倒霉的鸟夫妇在肚子里与它们的孩子团聚了,连同它们的仇人一起。
吃饱喝足后,狼崽的肚子兀自涨了一大圈,倦意爬上了背脊,继阳意识到狼崽似乎很想要休息,他很需要消化肚子里的食物补充能量,从而恢复身体的活力,或者说长长身体。
为安全考虑,继阳回到了楼梯间往上层爬去,折返到狼崽子原来栖息的楼层房间里。
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嘈音关上房门后,狼崽子回到了墙角冰冷的草窝里。
在脏黄色昏暗室灯的光晕下,伴着窗外淅沥的雨声,它合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下,迈入黑色梦乡。
————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麦芽粒大小的意识重新开始萌芽。
当继阳重新睁开眼睛时,熟悉的雪色天花板下撞进了视界,街上汽车的笛鸣和细碎雨声,也一点点从紧闭的窗户缝隙里钻了进来。
他回到了自己温暖的出租屋内。
“总算是捡回一条命。”
继阳躺在床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梦中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而强烈的饥饿感终于退了潮,他下意识想要从床上起身,却忘了自己现在还被麻绳绑着手脚。
费了些功夫解开绳结,然后把床头的手机摸来,亮屏一看,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二十一分。
由于今天上江城下大雨,窗外黑压压一片,继阳还以为现在是五六点左右。
不过,比起今天的时间和天气,通知栏上的一列消息抓住了他的眼睛。
在一个小时以前,有人给自己打了十五通电话。
“谁一大早就在催命?”
点开通知栏,一个意想不到的联系人名字出现了在继阳的眼前。
是他那位当了治安官的青梅竹马,吕月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