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从门外传来。
将房间内三人弄得心头一颤,猛的从地上爬起,这个声音他们都很熟悉……是林勤之!
“哥,去看看?”
张浒握紧长刀,向张武寻求意见,后者点点头,而陈恒已经从地上站起,随时准备跑路。
两捕快走在前头,立刀于胸前,陈恒无跟在后面。
屋外漆黑一片,只能听见雨不断打在地上“哒哒”声,若非三人都听见了惨叫,都会怀疑是不是幻听。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在远处越来越近,一个人影在雨中越来越近,张浒手心冒汗,不敢继续向前。
“谁!”
张武大喝一声,人影没有回话,越来越清楚,一直到房屋外边,才能勉强看清,是跟着林勤之一起过来的一个泼皮。
“我,是我,官爷,咱刚才见过……救救我,后边有鬼!”
李知恩身上被雨水浸透,他扶着手臂往前跑着,猩红的血液顺着衣服落在地上。
眼睛盯着从暴雨中过来李知恩,陈恒握紧辟邪花钱,随时准备念咒,斩了眼前这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
“不要动,你就站在这,再往前一步,刀子可不长眼!”
张武用刀对准跑到屋檐外的李知恩,后者果真听话,停了下来,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一直往下流淌。
“官爷……我……”
“张捕快,别着急,我来问问。”
陈恒说着,心里有些忐忑,虽说已经做仵作有些时日,但如今这种状况,他也难免慌张:“你在外边,遇见什么了?”
听见这句话,李知恩好像想到了什么,声音颤抖的说:“秦伍淑!它回来报仇了!”
“什么?!”张武一惊,随后咬牙切齿,长刀按在李知恩脖子上,骂到:“你这厮,胡说甚么!先不提为何秦伍淑冤魂复仇,你,你怎的能活着跑过来?”
“我没撒谎,爷,您老人家信我,我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骗您啊!”
刀刃在李知恩脖子上边,划出一条血线,吓得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磕头。
能用刀砍伤?他真不是鬼?
陈恒眼睛眯起,现在外边伸手不见五指,唯一有光亮的地方,只有这栋房子里的火光。
若是外边真有秦伍淑冤魂杀人,随意跑出去,就是送死!
突然,李知恩背后再次响起脚步声,他好像受了惊的兔子一般,尖叫一声:“鬼来了!它来了!”
连滚带爬的往屋子里钻。
三人一时间也不去管李知恩的事,黑暗中隐约能瞅见,一个人影迅速靠近。
当看清来人,一股寒意直冲张浒脑门。
来的人……也是李知恩!
“我,是我,官爷,咱刚才见过……救救我,后边有鬼!”
熟悉的话语,此时却让人恐惧,外边的是李知恩,那么里面的……是谁?
噗嗤!
张武嘴角溢出血液,一只惨白的手掌从背后贯穿他的胸膛,在大雨中的李知恩看见这一幕,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
原本爬进屋内的“李知恩”,站在张武身后,面无表情,抽出沾满血液的手掌。
“哥!孽障,死来!”
张浒瞳孔骤然收缩,一瞬间的惊恐,被怒火掩盖,发了疯一般,举起长刀就朝着“李知恩”头颅砍去。
砍中了!
血液喷洒而出,“李知恩”瞬间倒在地上,它嘴唇颤抖,吐出一句:“张浒……!”
“哥?”
张浒嘴巴微张,瞳孔收缩,被他砍中的“李知恩”面容逐渐变成了张武,而先前被刺穿胸膛的“张武”消失了。
在他的视线里,原本在雨幕中的“李知恩”,也消失不见。
“我……不可能,哥,怎么是你?你不是被鬼杀了么!”
早就发现不对劲的陈恒退至角落,张武的脖子被砍断,血液不断溢出伤口,和雨水混在一块,形成血泊。
“不可能,我杀的是鬼……”
张浒眼神呆滞,颤抖的手触碰到已经断了气的张武,又缩回来。
残留的体温证明,这是真的,张浒不敢相信自己杀了自己亲哥哥,手一软,朴刀落在地上。
真正跑进屋里的李知恩,双手抱着脑袋,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背靠墙壁,在陈恒视线里,李知恩忽然尖叫一声,就钻进屋子,过了一会张浒忽然大喊:“哥!孽畜,死来!”
就把他哥哥的头颅砍下。
这是鬼遮眼!
相传厉鬼会用阴气遮住命格弱的人双眼,让其陷入幻觉,或死于意外,或者将身边的人杀死,没想到现在就遇上了!
在大隆民间传闻中,这种事情不在少数,而传播最广的是状元弑父案。
相传是揭榜第二天,官府牵着白马登门接状元的时候,看见状元郎在满是血迹的床上昏迷不醒,叫醒一问怎么回事。
他说昨夜被山魈闯了门,和父亲一起殊死搏斗,家父被山魈害死,自己好不容易将山魈砍死在了后院。
可当众人去后院一瞅,好家伙,哪来的山魈?
满地残渣碎肉和腌臜之物混在一块,他父亲身体被削成了白骨,就连头颅都被踩扁。
本身前途无量的状元,就这么得了失心疯,听说现在成了整日疯疯癫癫的乞丐。
但若是意识到被鬼遮眼,那也并非没有解决办法,只要有人用阳气足的物体,拍打被遮者双眼即可。
但问题是,这张浒已经砍死了张武,精神已经崩溃,谁敢上去说几句,指不定就被砍了。
想到这点,陈恒深呼吸一口气,抓住辟邪花钱的手攥紧。
他不担心鬼遮眼,怕的是这张浒突然过来,半句话不说就对着自己就是砍。
“……是那个姓李的!他来了就闹鬼了,我看,他就是鬼!”
本身低沉着头的张浒忽然暴起,重新抓起朴刀就往屋里走。
陈恒看着他满脸通红,眼珠布满血丝,提刀就要去把李知恩剁了,下意识伸出手,但随后又收回去。
“李知恩虽然不是鬼……但也不是什么好货。”由于林勤之的原因,陈恒对跟着他一块的泼皮都没得什么好感。
死了就死了,少了一个祸害,自个这该死的现代人良心,得收收。
瞟到地上张武尸体握着的朴刀,陈恒将辟邪花钱塞入衣兜,捡起刀,当他抬头的时候,心脏顿时一颤。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栋屋子边上站满了人影,他们面容模糊,在暴雨中缓缓靠近。
它们形态各异,看不清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