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和萁。
不光是指陈恒和王牛都会魇镇,还包括了陈恒和杨老头,都被那幕后黑手盯上了。
大隆王朝之前的诸侯争霸时期,某位王公贵族,写下诗词,有两句“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还有某位愤世嫉俗的作家,也写了一首。
“煮豆燃豆萁,萁在釜下泣。我烬你熟了,正好办教席。”
意思是:烧豆秸去煮豆子,豆秸在锅下哭泣,我被烧成灰却煮熟了你,正好去办酒席。
这是和杨老头透底,咱活不了,就得把你拖下水,咱一块摆白席去。
寻常本事弱的人,被这些尸妖围杀后,晓得自己被人盯上了,哪敢继续去这风月楼潇洒。
那肯定是恨不得一天有十三个时辰,拼了命的画符、练法,给自己寻求活命的机会。
而这杨老头不傻,还这样天天没心没肺的去风月楼,就能证明他有底气。
至少是和幕后黑手正面对上的时候,可以做到自己跑路。
但要是和陈恒拼死搏杀,这杨老头定然会负伤,再和那幕后黑手对上,就没了这逃命的机会。
陈恒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杨老头今日在墙上画的钟馗。
陈恒可不觉得,自己靠着这几天的银两,就值得杨老头用消耗类的法器作画。
这摆明了在偿还陈恒的救命之恩,把欠下的因果还上,准备跑路了。
…………
次日一早,陈恒和杨老头搁桌子上大眼瞪小眼。
杨老头眼神里满是幽怨。
随后伸手要钱,陈恒也不含糊,把自个早已准备好的钱袋子丢过去,杨老头打开一看。
好小子,阔绰的很呐!
一同吃过早饭,杨老头继续去风月楼降妖除魔,而陈恒则是去县衙报道。
因为刘庆阳已经悄悄出城,现在这验尸官又换了一个人。
名字叫林海,看着模样大概是三十来岁,又高又瘦,活像一个竹竿。
陈恒在林海接了活,也没有多说什么,和他告辞后,直接去了停尸房。
林海看着陈恒离去,“啧”了一声,显得有些不满。
别个都晓得给见面礼,你不给?那就不能怪咱了……
到了停尸房,陈恒就开始处理这些活儿,这次验的里头,有一具尸体比较特殊。
看着估计不到十岁,模样挺周正的一个孩童,身上穿着件有着不少补丁的麻衣,脖子上一圈紫黑色的缢痕。
特殊的并不是这个死因,而是这个人,他是附近一户人家的孩子,叫秦安。
陈恒检查完它全身,确定是自缢而死,洗冤录凭空出现,书页已经画满陈恒验过的尸体,在死亡时的场景。
这洗冤录也到了最后一页。
“页数用完了,这洗冤录不会消失吧……”
陈恒眉头皱起,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看过图画,熟悉的吸力传来,陈恒眼前一阵恍惚,转眼间便到了一处院落之中。
外边天明晃晃的,不少孩童在嬉戏打闹,显得街道生机勃勃。
街边的屋内,秦安坐在书桌前,借着窗户外透来的光看书,但眼睛时不时瞟向外边玩闹的孩子们身上。
外边玩闹的孩子也注意到了屋子里的秦安,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就悄悄跑到窗户前,小声问道。
“秦安,你娘不在家吧,和咱一块出来玩啊,天天看书有甚么……啊!秦娘,我错了!”
说话的孩子捂着自己被扯住的耳朵,连连道歉,一个身材消瘦的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边上,满脸怒容。
“你们这些人,别来打扰我家秦安读书,快点走!”
妇人松开手的时候,孩子撒腿就跑,不敢在这停留片刻。
在屋子里的秦安神色暗淡,虽说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几次,但还是让这个孩子心里难受。
但他也不能反抗自己娘亲,只能低头看书。
…………
中午,妇人端来一碗饭,里头甚至还有一片寻常家庭过年都难得见着的肥肉。
“儿啊,快点吃,吃完继续看书。”
妇人将碗放在书桌旁,秦安听话的放下书,拿起就开始吃,速度很快,似乎是不敢耽搁时间,惹的娘亲不满。
几分钟不到,他就将碗放下,妇人收碗的时候,却看见里头还有一块肥肉没吃。
未等妇人质问,孩子好像已经晓得她要说什么,提前开口道:“娘,你吃吧,你每天这么辛苦……”
妇人面色一僵,随后笑着说:“你吃就行,娘亲每天挣钱,都是为了你能更好的学习,好考上状元。”
秦安没有再开口,将肥肉吃下。
…………
傍晚,秦安感觉眼睛有些发涩,就放下书本,呆呆的看着外边人来人往的街道,和嬉戏打闹的同龄人,有些出神。
为什么他们可以玩,我就只能看书呢?
“你又在偷懒?”
秦安身体一颤,被这声音吓得不轻,他看着满脸怒容的妇人冲过来,下意识开口解释:“娘,我没有……”
“还敢骗人,咱每天这么辛苦,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还能说谎?!”
见孩子不说话了,妇人面色变得缓和,轻声说道:“别怪娘,娘都是为了你好。”
“可,可是我真的没撒谎,我只是看书累了……”
才缓和一点的妇人表情瞬间僵硬,骂到:“累?你有娘累?娘嫁给你爹这个废物这么多年,一天好日子都没有。”
“现在他说死了就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我含辛茹苦给你拉扯大,你……你要懂点事啊!”
秦安心里委屈,喊到:“娘,您别骂爹了……”
妇人看着孩子敢还嘴,更气愤了,声音哽咽着说着:“你还为了你这死鬼爹说话?咱吃这么多苦,就是为了给你读书。”
“花了那么多钱,给你吃好穿好,还给你弄来那李安民上吊的绳子,想着把他的文运接你身上。”
“要是没有你,我要吃这么多苦么?你这个没良心的……”
秦安当场呆若木鸡。
…………
半夜
秦安眼眶通红,面无血色,他踩上凳子,把绳子甩过房梁,打好死结,挂在自己脖子上。
“娘……”
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