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住呼吸的雷斯......不，他压根就不用屏住呼吸。
他已经渐渐察觉到了，现在的他，早就已经“死了”。
只不过，因为他格外强大的灵魂，再加上那将他的灵魂束缚住的力量，竟然将他的命给吊住了。
他不知道，这种情况还能持续多久，但这种情况其实正合他的心意。
他现在，确实就是一具真正的尸体。
“说不定，如果不是刚才我坚持要和零对话，他早就会认为我已经死了。”
雷斯的心中，隐隐有些懊悔，不过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其实都一样。现在装死，也不晚。
雷斯耐住性子，默默的聆听着，零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一开始，他有一些窃喜。
因为，零似乎真的像他想的那样，认为“雷斯”是被“死灵法师”给附身了，而他现在已经死了。
雷斯在心中默念道：
“快走吧，快走吧......我刚才说的是玩笑话，其实我并不想被火化，而且我的尸体应该很危险，不对吗？”
“死灵法师可能附身在上面啊，如果你们贸然接近，是会有危险的，就把我的尸体扔在这吧......”
可很快，雷斯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零他们，似乎是在戏耍他？
雷斯还想再静心观察一下，可他们说出的话却越来越离谱，最后更是没了声音。
只是，虽然零他们不再发出声音，雷斯却仍然能感觉到，他们还在这，就站在自己的身边，面带嘲弄的看着自己，仿佛是在说：
“看啊，这个装死的人，真像是个傻子。”
大喜与大悲之间，实在差距太大，雷斯感觉，自己那无数年来锻炼出的古井无波的心境，终于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他破天荒的，对着身边的零发泄了起来。
他用上了自己所知的所有脏话，对着他们疯狂输出，只希望能惹怒他们。
可是，雷斯骂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听到零的回应。
他一下，便冷静了下来。
雷斯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站在马戏团台上供人围观的小丑。
问题是，他这个小丑本人，却并不知道，自己是小丑。
雷斯心中的气，一下就泄了出来。
他想要最后放些什么狠话，可最终却只有一句：
“零，总有一天，你也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这话，他自己听了都想笑。
多么像那些在他还年轻的时候，在市面上广为流传的娱乐作品中，最杂鱼的反派会说出的话。
遗言竟然是这个，他的人生的尾声，也实在太搞笑了吧。
但是，雷斯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所有的路都已经被堵死，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安心接受死亡......接受死亡......
不。
这太可怕了。
雷斯想起了他自己刚才发下的誓。
他，还是没有真正的放下自己的傲气，与贪欲。
只要能活下来，这些算得上什么？为什么不向零服软求饶，而是仍然想着欺骗他，愚弄他？
为什么仍然要留着那些没用的宝物，想着留待以后自己东山再起的时候用？
这些，都是可以舍弃的啊。
于是，他真诚的，开始了求饶。
雷斯发誓，自己已经真的没有别的小心思了，可是，似乎是因为他之前的那些小动作，零已经不怎么信任他了。
“你想让我怎么放过你？现在去到你的身边，然后被你附身吗？”
虽然零说这话说得就像是开玩笑，但雷斯却从中，读到了森寒的杀意。
雷斯瞬间慌了神，连忙说道：
“不不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只需要把一具新鲜的人类尸体，丢到我的身边就好了。”
“......”
此时，雷斯还有一个潜台词，他相信零能听懂：
然后，把他体内那古怪的力量给撤回来。
雷斯不知道，他现在那艰难维持的生命，在失去了其中一个支柱后，会不会轰然倒塌。
但他知道，如果他体内那该死的力量不消失，他永远都别想把他的灵魂，从那破破烂烂的载体中转移出去。
但是，零似乎对他提出的那些条件都不为所动。
零似乎低下了头，轻声说道：
“不要再说了。接下来，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如果你的答案能让我满意，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雷斯万万没想到，零竟然真的会因为他的话而转变主意。
他也顾不得零是不是在骗他了；他现在能抓住的，只剩下这最后一根稻草了。
于是，他连忙激动的答应了。
零似乎态度很随和的问道：
“你知道从末日到现在，一共过了多长时间吗？”
听了零的话，雷斯心中“咯噔”一声。
他万万没想到，零竟然会问这种东西，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
问能永生的方法不好吗？即使信不过他的这个方面，也可以问问他掌握的宝物的位置，问问他知道的秘闻，问问......、
但是，零偏偏问的是，从那场灾难出现到现在，一共过了多长时间。
问出这个，有什么用？难道，是要发明一个时光机，穿越到末日开始之前，阻止它的发生吗？
这种东西，雷斯只有在末世之后的第一段人生才记录过。等更换过一次载体之后，雷斯觉得这件事反正也没什么意义，也就懒得再记录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有一个人竟然会问自己这种问题。
而且，这个人还能掌控他的生死。
雷斯心里不住的谩骂，可表面上却表现的诚惶诚恐，支支吾吾的回答了零的问题，核心思想就一个：
我不知道。
令他没想到的是，零竟然会如此宽容，竟然答应他，只需要回答出一个问题就算是他过关。
于是，雷斯等来了，零的第二个问题。
“你知道，当时导致末日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吗？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听了这个问题，雷斯心中一片苦涩。
他是有猜到过，零可能会问这个问题，因为他是巴别塔的人。
巴别塔的人，似乎都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有着格外的热情。
可问题是，提前猜到了零要问的问题，并不意味着他就知道答案。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活过那段时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