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渺继续往里走。
随着持续的深入,所见的历史壁画也更加具备迷惑性。
他回返大坑,再走一遍刚才的路数。
“象征着万物起始的第一世纪,无垠世纪。”
“第二世纪,混沌世纪。”
“第三世纪,神话世纪。”
“第四世纪,黑暗世纪。”
到了黑暗世纪,竟然连壁画也陷入了‘永暗’,没有任何光泽,也没有任何记载,缺失了这段久远的历史。
“原来,在神话世纪,神明亦有差距。”
谢渺暗道:“当初脱离冥想法的时间洪流时,那个人曾说过,我不具备思想钢印,却拥有历史痕迹,是不是在说我具备成神的资质?”
想到这,他有些犯迷糊,但至少对异世界的历史有了个更加深刻的了解,倒也不虚此行了。
接着,他继续往内深入。
从现在开始,几乎每一个地方,都会有尸体的残留,而有时,这些尸体甚至是温热的。
这意味着什么,谢渺再明白不过了。
......
“放弃吧,阿格斯蒂尼。”费伦茨·帕蒂尔艰难出声,“以你的力量,还不足以撼动王器,尝试复苏,只会反噬你自己。”
“你莫非是想自杀,然后便宜我吗?”
费伦茨随手捏起身边的骑士,手掌利齿冒出。
“啊啊——”
吸吮的爽感,如同旱季逢甘霖,使得他不由地眯起眼,不屑地望向阿格斯蒂尼,看向那个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口吐鲜血的海人族。
此时此刻,偌大的王之墓地,唯独剩下他二人,而他,费伦茨·帕蒂尔,赢得了这场艰难的战斗。
“哼哼哈哈哈哈....”
“阿格斯蒂尼,阿格斯蒂尼,我会牢记你的。当这柄王器成功褪去赐福,他将成为我帕蒂尔家族的又一大助力。哈哈哈哈...”
费伦茨心情极佳。
阿格斯蒂尼冷哼一笑:“我哪怕是以死复苏王器,也绝不会让它落在你们人族的手里!!”
他猛地紧握海王之戟,奋力催动。
“你敢!”
费伦茨喝道。
他开始紧张起来,疯狂找身侧的将死未死的人,吸吮鲜血补充自己。
正当王器即将复苏之际,一道扑通声作响,猛地将费伦茨和阿格斯蒂尼的注意力拉去。
只见一个背着铁锅的炊事骑士,笨手笨脚地打着哈哈道:“呃,我是不是来晚了?”
“不!你来的正好!哈哈哈哈...真是天护佑我帕蒂尔家族!”
费伦茨仰天大笑:“快,快去阻止他复苏王器,快!!”
“收到!”谢渺立正行礼,然后以百米冲刺十七秒的速度,奔跑过去。
这可把费伦茨急坏了,但又不敢肆意谩骂唯一的希望。
“跑快点,快点!”他发誓,以后但凡有机会,他不止会要求正式骑士,连炊事骑士,也要有所要求。
谢渺跑的很慢,慢到他足以用走来代替跑步。
阿格斯蒂尼心生死志,脸色也因为过度的使用天赐之力,变得槁木死灰。
他发出苦涩的笑声,对这份闹剧再也不在意。
“吾为海人族前驱,吾为海人族战士,吾为海人族之尸骨路,吾献祭自身,复苏吧,海王之戟,复苏吧,归回曾经的荣耀,拿回属于你的力量,撼动大海,将鸢鸽城掩埋吧。”
“该死!你还不给我跑快点!!想想你的子女妻儿,想想鸢鸽城!”费伦茨几近发出咆哮。
谢渺在等。
而当阿格斯蒂尼松开王器时,谢渺突然瞬身,出现在他的身侧,并拿起了海王之戟,咻的一声,收回了道具栏。
随后,他没管二个人的目瞪口呆,再次瞬身离开,并进入‘幽影化’,以掠出残影的速度瞬息消失不见。
“啊?”
“这...”
“呵啊哈哈哈....”费伦茨笑了。
“没想到,连我也会有这种被人半途劫走宝物的经历。笑死我了,真是笑死我了。”
费伦茨似乎已经有点神经质了。
而阿格斯蒂尼,则是彻底的陷入死灰,他死了。
.......
‘真是难以理解,难不成纳威伦那个祖奶料到我会有这种收获?所以才叫我来一趟地下,去看看王器?’
谢渺疑惑不解。
说实话,对于这个海王之戟如此轻易就得手,他甚至有些不切实际的感觉。
但是在道具栏上,实实在在的存在海王之戟时,谢渺又有些怀璧其罪了。
关键,他还无法杀人灭口,因为纳威伦和他祖奶都知道他会前往地下一趟。这么一来,杀了帕蒂尔的嫡系,指不定会有什么复杂的展开。
“要不,就此离开北境,远离他们,就此离开?”
谢渺忽地停下身形,取出海王之戟。
海王之戟极轻,仿佛没有重量。
它的颜色是大海般的蔚蓝色,长戟有两米,挥动间,竟有水流凭空流转。
“王器。”
谢渺犯难。
接着,他坚定下来,径直往外飞奔。
王器既然已经在自己手里,又为什么非得白送给人?
这世界哪有打白工的事?
要么干脆就远离北境,抛弃一切,要么就死磕到底。
这两种选择,从一开始谢渺就没有选。
他打算离开了。
趁着现在还没人在意自己,也没有任何束缚,不如就此远走高飞。
无论是去哪,去别的国度也好,去柏曼王城也罢,总之,就是别在北境继续待下去。
忽地,谢渺想起那个女人的话。
“你愿意承受命运的代价吗?”
想到这,他就咬牙切齿。
“如果这就是命运的代价,那么我承受也就承受!”
谢渺的速度极快,原本在地下深处城池需要三天三夜的路程,他只一天一夜就走了出来。
紧接着,通过地下迷宫的封锁阵之后,仿佛是驽着一口气,直奔城外。
可走着走着,他的步伐慢了下来。
‘走了,被人知道是夺王器而潜逃,势必会被清算。那时,莉迪雅怎么办?金格他们和族群怎么办?’
‘只为了个王器,就丢弃所有,值得吗?’
‘值得吗?’
谢渺回头看向鸢鸽城,心里时不时有个声音在询问。
‘值得吗?’
他恍惚。
自从穿越以来,到了现在,异世界之旅已经有三个月余。
这段时间里,他挣扎着,奋斗着,少有停歇。
好不容易有了羁绊,就要舍弃吗?
‘值得吗?’
他不停反问自己。
‘只是个王器,一个不值一提的王器,值得吗?’
谢渺看向自己的双手,苦笑道:“好像是不值得呢。”
“可我...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最后将视野看向南城边郊,在那,有个提及命运的女人。
谢渺没有奔跑,而是反思着刚才的心绪,缓缓朝着那座城堡靠近。
这是个黑暗的异世界没错,直到现在,谢渺就未曾见过一个怀揣纯真之心的人。
维克特·维森?他只能算半个。
或者说,是因为他戴了有色眼镜,所以看谁都是狡猾奸诈之辈吗?
谢渺疑问。但他的不安感是实打实的,没有一天夜里他是安眠。
事实上,不如说有了命运徽章之后,他才睡得香甜起来。
怕死,他已经刻入了骨髓。
可明明在前世,他从未在意过自己的生命如何如何。哪怕最后死,也死的坦然。
可为什么到了异世界,自己就变了呢?
谢渺不解。
‘是因为系统么?’他想。
‘是因为注定让我有达到世界高度的基础,所以才让我这么胆小如鼠,甚至抛弃人性吗?’
不得不说,系统的存在的确让他变得强大,很多时候,他也是凭借着系统才能屡屡绝处逢生。
但这,这并不是解释刚才自己想要逃跑的原因所在。
‘我究竟是怎么了?’
徒步来到城堡下后,谢渺进入无锁的城堡,登阶上楼,来到顶层后才发现,玛德琳没有锁门,好似正待等着他的到来。
“你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
玛德琳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在赌。”
“赌?”
“对,赌你的人性会强于王器的神性。”
闻言,谢渺暗道果然,果然是这王器搞的鬼。
他道:“可我已经将王器藏起来了,为什么还会,还会被影响?”
玛德琳不介意王器被谢渺藏起来待价而沽,笑道:“因为它会绑定你。”
“绑定我?”谢渺不解,“为什么。”
“你应该明白原因,你具备成为王的资质,不是吗?”
谢渺警醒:“你知道我的身份?”
“你不够小心,我曾经取过你的血专门看过。就像是卡尔萨斯通过灵魂本质看透你,我也能通过血液的链接命运,看透你。”
卡尔萨斯,便是被帕蒂尔家族以誓约封在试剑之冢的负责巫师,一个强大的暗系巫师。他给了谢渺一颗‘暗戒’,只说有没有胆子接受,却没说原因后果。
总而言之,是个奇怪、我行我素之人。
至少比面对卡尔萨斯而言,身前的这位命运巫师,更好对付。
谢渺问道:“你想要王器?”
玛德琳道:“不,我拿它没什么用,它在你手里才算是好武器,在我手里反而是束缚。”
“此外,你身为黑曜龙裔,我不建议你和纳威伦一同前往王都参与王储之争。”
“为什么?”
“因为你的灵魂终究是人族,也成为了巫师,你可以有更好的未来。没有必要去参与什么王储之争。”
谢渺疑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玛德琳微笑:“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安排,并非我的想法。我只是命运的搬运工。”
“那我该去哪?”
“这我不知道,这看你自己的安排。”
“不是命运石之门的安排?”
“你错了,孩子,命运不是时时刻刻,而是偶尔,明白吗?”
玛德琳眺望月色,道:“我受到你命运的指向,那是在遥远的南方。”
“可柏曼王都,都封城也是在南方。”
“我说了,这看你自己的安排。”
玛德琳摆摆手,示意谢渺离开。
“最后,我会帮你平息帕蒂尔家族的事端,那柄王器,便是你的了。我只希望,你能记住这份命运的馈赠,往后若是有机会,还请照顾照顾帕蒂尔家族。并非所有帕蒂尔家族之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说罢,她微微摆手,谢渺便蓦地回返到城堡外。
夜间,南城的边郊处,万籁俱寂,虫鸣潺潺,月色清凉、皎洁,光泽明耀。微风浮浮,抚摸在不远处的湖面至上,掀起阵阵泛光的涟漪。涟漪伴随荡漾的波光粼粼,朝着湖面的另一端游去,像是谢渺此时的心境,平和又静谧。
“人性和神性?命运的馈赠?真是奇怪。”
他伸个懒腰。
“不过好在,总算是结束了,这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