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语言的艺术。”洛文笑道，但也在嘶嘶倒吸冷气。
因为莉莉正咬着嘴唇，双眼通红，带着怒气给他腹部上的伤口换药。
只是下手重了点。
“我和格列高林叔叔说：‘我被人盯上了，再这么下去我会沾染黑魔法，变成恶魔。不单单是我，奥克赫特家，灰鹫城都会遇到大麻烦。’”
句句都是实话，洛文本来就打算学黑魔法，也打算变成恶魔真身下套，而且奥克赫特家出事的话，灰鹫城铁定也会遇到麻烦。
但这些实话只是换了个方式说出来，意思就全变了。
莉莉皱了皱精致的鼻子，给洛文缠好绷带，再轻轻一掌拍到他肚皮上：“要我夸你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吗？”
“疼疼疼疼！”洛文龇牙咧嘴，“喂，我现在可是受伤人士啊！”
“装，继续装。”莉莉哼哼，“你打算保持这鬼样子多久啊？”
“看情况吧。”洛文笑道，“不过莉莉啊，你的演技真是不得了。”
莉莉听到这话真是麻了，忍不住掐住洛文的脸，泪水又开始打转，但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莉莉说道：“这诅咒黑魔法真对你没伤害。”
洛文耸肩：“除了被扎的一刀有点疼之外，黑魔法怎么可能对我造成伤害。”
现在的人对恶魔与黑魔法的误解太多了，总认为“因为黑魔法的缘故，所以恶魔才扭曲残暴”。
但实际上是反过来的——“因为天生恶魔本身就扭曲残暴，热爱杀戮，所以他们使用的魔法术式才会让人类堕落”。
恶魔这种族本身就具有极强的黑魔法亲和，那种残缺盗版的黑魔法还想伤到老祖宗，这不搞笑吗？
你开个五环奥运老头乐还真敢和泥头车对创？只能说勇气可嘉了。
“对了，莉莉，我让你帮忙的事情做好了吗？”
“搞定了……洛文，不准，你现在要多休息！”莉莉叫道，“就算你现在觉醒了职阶，还是那个什么鬼初生骑士也不行！”
莉莉总是这样，无论自己成了什么身份，做了什么离谱的事情，但现在在她眼里，洛文就只是一个逞着强的伤者而已。
“放心吧。”洛文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明天先一起去搜刮莎浔家，他那边有一些需要的材料......”
洛文说话声越来越轻，莉莉收拾好医疗用品，回头看到他已经睡着了。
这家伙嘴唇还动了几下，不知道嘟囔着什么，然后翻了个身，慢慢蜷缩成一团。
被子的皱褶也被卷起，像是一朵纯白玫瑰，而洛文正睡在花朵上，
“真是累的够呛啊，洛文。”莉莉微微叹气——熟睡的洛文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可爱小猫。
她忍不住戳了下洛文的脸，又捏了捏他的鼻子，听着他发出哼哼声。
但这家伙在敌人眼里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虽然说他本身就是恶魔。
莉莉笑了一下，拉上窗帘，轻手轻脚离开了卧室。
“睡个好觉，洛文。“
......
泽夫·莎浔在灰鹫城的宅邸满是异域风情，通往大门的道路两旁伫立着以撒拉沙漠勇士的雕像——弯刀，圆盾牌，尖顶头盔，中央喷泉边上花团锦簇，蝴蝶飞舞。
但与这还算清新的庭院相比，宅邸本身就硬的像个堡垒——大块黄石垒砌成长方主体，青色圆顶，但窗户小的像是小洞口。
“沙漠风。”洛文评价，“真是丑的要死，真建议父亲把这玩意儿全拆了。”
“以撒拉人的审美真是奇怪。”莉莉也说道，“怪不得几百年都被人追着屁股跑，自己的国家还是靠撒泼打滚要来的。”
“人还贱。”洛文继续评价，“成天坑蒙拐骗，除了认爹之外毫无建树，良心大大的坏。”
“还成天宣传自己博爱，自由，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种。”莉莉突然看着洛文，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洛文也看着莉莉：“怎么了？”
“没，我只是感觉以后你出名了之后，某个以撒拉人会跳出来说：‘洛文这么厉害是因为他有以撒拉人血统！’”
洛文忍不住也笑了出来，只能说制作组太会玩了，直接把某两个臭不要脸的国家缝在一起，天天黑。
而且每次被狗子举报骂的时候就问一句：“我黑谁了？你们倒是说说哪个国家做了这些事情？”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啊。
兰斯扯了扯嘴角，他和城主米赛尔与数个评估藏品价值的人走在他们前面，自然也听到这两个活宝的对话。
米赛尔忍不住笑了一下：“兰斯，你小儿子还有这么好玩的一面吗？”
“可能是心情松了下来吧。”兰斯说道，“毕竟他的生命威胁才刚消除。”
“也是。”米赛尔笑道，“好了，我们先一起去清点物品吧。”
原本城主与主教都劝兰斯自己留下一部分钱财，但他却是说道：“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现在奥克赫特家是穷到过不下去了吗？”
好咯，奥克赫特一家都是倔种，兰斯是，他妻子是，凡思是，洛文也一样。
这是有什么古怪的遗传吗？
“洛文，莉莉，宝具不要拿太多。”兰斯扭头看着洛文，说道，“防护系的多留给审判官与卫兵们，恢复系的给神职者们，他们每天都要帮人治病，劝解，心很累的。”
“也要为我们家的侍卫留一些。”
“知道了，父亲，我们只会拿需要的。”洛文回应。
他看重的就是一种罕见的炼金材料与和一些防御性宝具而已，只要拿到了，“炼金黑魔法共感流”就能基本成型。
洛文一向是“只拿适合的东西”，不然身上堆再多东西你不会用，用不好也没什么卵用。
“其实宝具你们可以全部拿走的。”米赛尔拍着兰斯肩膀，“城主府与教廷的宝具都还不错，也有一些制式的宝具提供。第一个试练不会轻松的。”
“放心吧，我已经给洛文准备好了宝具。”兰斯说道，“那你们也可以拿去做奖励，毕竟成天在一线奋斗的还是你们。”
“哦，那就好。”米赛尔说道，“明天估计北方行省其他城市的人也要过来了。”
泽夫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就被一群卫兵和热心民众盯着，生怕这鬼人多拿一点东西跑路，甚至连伯恩的一些瑟瑟的图画都被扣押下来了。
当然，什么收藏室啊之类的地方都问的一清二楚。
这老登也是不敢耍任何滑头了。
兰斯他们准备从一楼开始清点，而洛文与莉莉拿了钥匙之后就一溜烟往存放宝具，材料的收藏室跑去。
“总感觉泽夫家里阴森森的。”莉莉搓了搓手，哈出一口暖气，“而且审美真的烂，全是粗糙石头，和我们家没得比。”
洛文耸肩，只是带着莉莉走到尽头，把红宝石制成的钥匙插进锁孔里，轻轻一扭。
厚实铁门上亮起一个个繁复的法阵，缓缓旋转，随后在一阵阵沉闷的嘎吱声中打开。
魔晶灯一盏盏亮起，白色的光芒照亮了宽敞的收藏室。
莉莉看着周围跃动的光点，有些兴奋：“洛文，好多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