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
泽夫心里冰冷一片,破口大骂,一脚把桌子踢翻,盘子在地上摔的破碎,他想不明白,实在是想不明白!
为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又被这恶魔崽子给算计了!
裁判所看到了洛文的恶魔真身竟然没有处决他,甚至连主教和城主都给他站台!
还他妈的“拥有成为圣骑士的美好品质”?
这鬼人是恶魔啊!
什么被黑魔法所伤,那是他的真容!
你们真要让一个恶魔进去当圣骑士?
气急攻心,腹如刀割,泽夫大口喘着气,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却发现门口已经被奥克赫特家的侍卫堵住了。
“泽夫先生,请稍安勿躁。”为首的独眼侍卫说道,“洛文少爷还要说话呢。”
......
主教手掌泛起白光,轻轻摸了一下洛文喉咙,为他附上“圣音”神术:“小洛文,本来这时候不该让你再劳累的,但如果你不说些什么,下面的民众可能要暴动了。”
“谢谢,阿德尔主教阁下。”洛文鞠躬,他咳嗽两声,拿起手帕擦去嘴边流下的血迹。
黑色处刑台上,洛文·奥克赫特挺直了脊背,细雨打湿短发,柔顺贴在额头上,嘴唇因为痛苦而紧紧抿着,双腿有些颤抖,似乎随时会昏厥一样。
但是这如同初生小鹿一般纯净而柔弱的少年身上却流淌着坚毅的气息。
他一定经历了非常凶险的事情——该死的,他本可以静静等着司祭大人的洗礼,进入教廷,过上平和安稳的生活。
但却为了灰鹫城的安全,洛文竟然抛开自身安危,以身做饵去拔除威胁。
自己受伤不说,身上残留着的黑魔法痕迹还可能让他无法通过洗礼。
民众心里升起腾腾怒火,不少人的眼睛已经开始转动,寻找着昨天造谣抹黑洛文的人了。
洛文轻轻说道:“父亲曾经和我说过:‘洛文,你一定要记住,评判一个人的标准不是在于他的身份,地位与财富,而在于他做了什么。’”
“我们崇敬圣光教廷与城主大人的原因不是他们的身份,而是他们背后的所承担的责任与付出。”
主教与城主微笑点头,格列高林虽然一言不发,但看向洛文的眼神却难得有着赞赏之意。
“灰鹫城这边陲小城能从混乱走到今天的和平,最大的功劳一定是属于大家的。”
“大家畏惧裁判所,但正是因为他们的牺牲与付出,我们才能免于密教与黑魔法的威胁。”
“城主大人因为公务,每天都工作到深夜才能睡下。他手下的官员们也是兢兢业业,力求创造出能让大家都安居乐业的生活。”
“在夜深时刻,卫兵们依然打着火把穿行在大街小巷之中。”
“圣光教廷的付出大家也能看得到,治病,听取大家的困难,开导,传播圣光教诲。”
“但这不是全部,泥瓦工们为大家建造房子,酒馆与面包店为大家烹饪食物,农夫辛苦种植粮食......”
“我们奥克赫特家也只是这其中一员而已。”
但凡换另外一个家族的人来说这些话,民众们只会嗤之以鼻,但这是洛文·奥克赫特。
太谦逊了,明明自己的家族为这城市付出了这么多,却只字不提,而是把功劳归于城主与教廷,还有我们。
灰鹫城民众们不自觉挺起了胸膛。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15岁少年而已。”洛文继续说道,“不像我哥哥那样天生神力,也不像父亲那样高瞻远瞩,但我也想要为灰鹫城做出一些贡献。”
“与大家长年累月的付出来说,这只是不足为道的小事而已。”他皱眉,又咳嗽一声,深呼吸,脸上疲累的神色更重了,“事情也就这样了,抱歉,我身体不是很好。”
“小洛文,我送你去教堂缓解一下吧。”主教走上两步,拉着洛文的手,搀扶着他走下处刑台。
人们心里了然了——密教徒一个比一个嘴硬,隐秘,谨慎,对祭品又有着要求。
洛文不但长相好,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而且一定有着“圣光亲和”这样的天赋,无论怎么看都是上选祭品。
为了吊出密教徒,他选择把自己放进危险之中。
这不是他的责任,但他还是做了。
这一不小心可真是把自己命给搭进去的事情,还说是不足为道?
人群看着他们,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路。
但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声问道:“洛文,但是有传言说你早就被盯上了,有人想要害你,你是为了不牵连我们才出去的。”
“等下,昨天洛文一出事就有人在传他是恶魔!”
洛文听到这话,有点惊愕,眉头不自觉上挑,他站定了脚步,急忙说道:“不,没有这回事,是外面的邪魔,不是灰鹫城里的人。”
但这番辩解在民众的耳中却成了另外一个意思——洛文不想让人们互相猜忌。
一个15岁,养尊处优,没城府的小少爷连慌都圆不好。
“他不敢撕破脸皮的,不敢撕破脸皮的。”泽夫喃喃自语,“莎浔家可是在以撒拉人的‘金币联盟’中的家族,如果真撕破脸皮的话,其他以撒拉家族的人一定会找他们麻烦的。”
他心里对洛文是又愤怒,又恐惧,一个15岁的人怎么可以有着这么可怕的算计能力与演技。
明明一切都是他算好的,都是他的阴谋,但表现出来的样子却是如此无辜!
睁大眼睛看看啊,你们全都被他骗了!
雨幕又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与呼喝声打破,所有人愕然,看到大道上数十个卫兵把几个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人扔到地上,怒喝道:“说!”
一个光头挣扎着起来,对着人群拼命磕头,惨叫道:“我错了!我错了!前天晚上我正喝酒的时候,有人找到我,给了一万多卡迪斯币,让我去传播‘洛文是恶魔,被裁判所抓了’这件事!”
“大家都知道了吧!”卫兵在雨中大喊,“洛文是被冤枉的!在灰鹫城里的确有人想要害他!”
“******!”
“哪个混账东西敢陷害奥克赫特家!”
“说!他妈的是谁!不然老子把你吊起来扔贝伦湖里钓鱼!”
人们破口大骂,摩拳擦掌挤上去,光头吓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戴着面具,穿着袍子!实在是不清楚是谁!”
“是莎浔家!”不知道谁大叫了一声,“一定是莎浔家!前天我看到泽夫·莎浔怒气冲冲从奥克赫特家出来了!结果昨天小洛文就出事,还被造谣!”
“一定是他们!妈的,莎浔家那傻逼二儿子伯恩天天去娼馆,不和心意他还动手揍人的!”
“泽夫呢!泽夫那个贱人呢?!走,我们去莎浔家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泽夫血气上涌,大脑一阵发晕......洛文太他妈狠了,完全把自己摘了出去,稳坐道德制高点,仅仅是一段话就把人们的情绪调动起来,矛头直指自己。
而且他没有一句提到莎浔家,全是不着痕迹,安排人叫几句,就把人们的怒火引导到自己身上了。
计划不该是这样的,不应该出错的。
但他怎么能想到裁判所没有处决洛文,也没有把他认定为恶魔。
洛文......洛文......真该死啊,我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他不自觉大吼出口:“洛文!”
但话一说出口,他瞬间就知道坏事了。
背后奥克赫特家的侍卫不知何时已经退去,而广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自己身上。
泽夫看到洛文也望向了自己,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容。
看好了,舆论的力量是这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