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继续说。”王默行说，他并未在乎隋鑫的胡编乱造，他关系的是后续。
人怎么死的，这个不重要，现在也很难能查证清楚，但分尸这件事是逃不掉的，参与了分尸就是同案犯。
“陈智伟把宋茜打倒在地上，然后问我要钱，我让他先给宋茜送到医院，结果他不同意，过了会我过去摸了下发现宋茜没气了，这时陈智伟才过来看了看告诉我宋茜死了。”
隋鑫说这番话时语气很平淡，仿佛是一个旁观者，这不是一个正常人的表现，任何人一旦回忆自己曾面对的死亡时情绪都会有所变化，而她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
“陈智伟说他杀人了，要把尸体藏起来，让我帮忙，我也不敢不听，我怕他再对我下手。我不知道他从哪搞到一把锯子，像是一个电锯，他让我把宋茜拖进厕所，然后又让我烧开水，他一边用开水烫尸体一边用电锯切割。”
“陈智伟可不是这么说的。”王默行打断道。
石膏锯上有指纹，但指纹不是陈智伟的，截至目前这个指纹还没比对上，但在隋鑫落网后王默行能猜到指纹十有八九是她的。
隋鑫肯定参与了分尸，只是她不肯承认而已，不过石膏锯有指纹可以来印证，王默行心中有底，便把这事往陈智伟身上引。
“我也用那把锯子了，当时是陈智伟让我干的，我不敢不听他的话，但是我就用了一会，我胳膊没有劲切不下去，他就让我专门负责烧开水。”
隋鑫中计了，她真以为是陈智伟把切割尸体的过程全坦白了，她没想到电锯留下了指纹，而陈智伟什么都没说。
“你们处理了多久？”
“大概有一个晚上吧，尸体需要烫很长时间才能切下来，先是胳膊，然后是腿，陈智伟把浴缸下面的两块瓷砖扣开，我才发现这里面有个洞，然后他就开始把切下来的尸块往里面塞，结果四肢都塞进去了，这个洞太小，剩下的头和身体塞不进去。”
“切尸体会流很多血，血哪去了？”王默行问。
“用开水冲掉了，陈智伟说必须用开水，这样血不会凝固，顺着下水道全冲走。”
“继续说，头和身体怎么处理的？”
“后来陈智伟说要把头和身体扔到河里，但是要做点准备，他怕我跑掉一直在公寓看着我，在网上买了哑铃和编织袋，东西了到了后把头和身体还有哑铃装进袋子，让我拎着开车从桥上扔到河里。”
整体过程和调查的差不多，虽然供述毕竟笼统，但确定两个人共犯没什么问题。
细节可以慢慢扣，先把主要问题搞清楚，杀人只是第一步，王默行对后面还有很多疑问。
“你继续说抛尸后的事？”
“杀人后陈智伟说不能在北连市待了，让我跟他一起走，我也不敢不听他的，然后就买票去了临海市，他说要去投奔一个朋友。到了临海市他带着我进了山，在山里有好几个瓦房，他朋友就住在那，我也在那住了一段时间。”
隋鑫也去了老寺！
听到这王默行燃起了兴奋点，这是他不掌握的情况，他还在琢磨陈智伟去了临海市后为何毫无轨迹，原来进山了。
“这个朋友叫什么名？”王默行问。
隋鑫停顿了一下，略微思考才继续回答：“叫郭佳，是个女的，她一直住在山里，好像是在做什么修行，但是我们去的时候这个人身体已经快不行了，我当时还说病的这么严重赶紧去医院啊，可是郭佳不去，陈智伟也让我别多管闲事。”
“然后呢？郭佳人现在在哪？”
“死了，我们在山里住了一段时间后郭佳就死了，陈智伟和我一起把尸体从山里背出去的，然后陈智伟说他没有能住的地方了，让我想办法，我有个姐姐在石城市，我就给姐姐打电话想去她那里住，我姐姐同意了，我和陈智伟就过去了。”
“你继续说，到了石城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到了石城后陈智伟就把郭佳的身份证给我了，他说我跟着他一起分尸抛尸，也是罪犯，让我以后出去用郭佳的证件，然后他就走了。”
到目前为止隋鑫的话真的少，假的多，王默行心里合计：能把各种漏洞给圆上，说明她也做了不少准备。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王默行问道：
“根据我们调查，发现你在石城市办理了火化手续，这是怎么回事？”
“我和陈智伟从临海市山里出来时把郭佳的遗体带出来了，到了石城市后就一直没处理，后来陈智伟跑了，我怕警察找到我，就把发生的事情告诉我姐了，我姐说她帮我想办法做个火化手续，把我和郭佳身份调换一下，以后我就用郭佳的身份证生活。”
“继续说。”
“我不知道我姐用的什么办法，反正她把郭佳的遗体送到火葬场烧掉了，后来我想这个人也挺可怜的，就把骨灰送回到山里，但是我觉得自己用这个身份证还是不保险，于是又回来从我姐这拿了点钱准备去外面躲一段时间，然后就被你们堵在飞机上了。”
在隋鑫说话的时候，王默行一直在盯着她，目光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但现在隋鑫不敢再迎着王默行的目光，而是说完后低下了头。
王默行知道她撒了太多的谎，虽然她已经做了很久心理建设，努力让自己相信自己说的话，可她始终还抱有侥幸心理。
她总觉得自己能跑掉，她连逃跑的计划都做的很周密，能被抓属于一个意外。
隋鑫去西双就是要出境，那里是偷渡出去最佳地点，但偷渡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做到的，跟着摩托车绕开检查站从山里翻出去，光这段路就得跑五六个小时。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性，孤身一人骑在摩托车的后座五六个小时逃到境外，这已经不是胆量的问题了。
至少境外会有人接应她，不然只怕她都没法活着逃到那边。
可谁会接应她呢？王默行想不明白，从隋鑫的简历来看也没有境外的联系人，自小在舅舅在长大，现在还与家里断绝关系，反倒是和母亲还有联系。
难道她的母亲在境外？王默行不打算深究这件事，反正人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