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老朽有点私心，想要把楚凌、楚芊留在身边养老送终......”
方铭立在一旁，瞩目老者，静静听着，心中泛起感慨。
凡人以为修士是仙人，与天地同寿，逍遥九天之上。
可实际的修士，是要与天地夺造化，与人争机缘，更要不断战胜自己。
到头，又有几人能做到长生久视？
比凡人多活几十年，乃至几百年，却也逃不过一捧黄土的命运。
甚至于，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老者一生，大限将近，想法与凡人一般无二，有人陪伴左右，死后有人埋骨，可以理解。
“算了，说这么多，反而让道友笑话了。”
陈泉那枯柴一样的手伸进怀里，取出一张符箓：“这是为楚芊丫头新制作的祛病符。”
随之，老者苦笑：“只是，应该用不上了。”
他又摸向腰间，从里面掏出一块有些泛黄的玉简：“这个，便是道友想要的制符之法。”
方铭眼睛一亮，但并未做出什么过分举动。
老者既然主动拿出玉简，那他就更不必着急。
陈泉望向方铭，眼底掠过异色：“道友不是想要吗？”
言外之意，怎么不动手抢。
方铭坐到一旁，目光平静：“在下确实需要制符技艺，但强取豪夺之事，我不会做。”
“呵呵。”陈泉闻言，轻轻拿起玉简：“道友若是抢夺，这玉简啊，现在就是一堆粉末咯。”
方铭依然面不改色。
老者说了半天，不肯说条件，又主动拿出玉简，他早就猜出来，没那么简单。
只是，在玉简中做手脚，这老道够阴险的。
陈泉望着玉简，眼神变得复杂：“这里面，记载了我半生感悟，道友想要，尽管拿去，但是......”
“老朽希望，死之前，楚凌、楚芊俩娃娃能回来给我送终。”
“这是老朽的传音符。”
方铭望着石桌上的暗黄符箓，微微有些错愕。
整半天，就这么个要求？
送终这事情，再简单不过了吧？
不过，仔细想了想，他便知其中缘由。
老者以为他是哪个大宗门修士，收了楚家兄妹为徒，那楚凌、楚芊也就是宗门弟子。
宗门有宗门的规定，入了宗门，拜了祖师，再想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种事情，若是换在其他宗门，方铭还真不敢保证，但身为道一宗掌门，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以。”方铭郑重回答。
陈泉盯着方铭眼睛，像是能看穿一切。
“好，希望道友说到做到。”
老者将玉简推到方铭跟前，拄着拐杖起身：“天色已晚，老朽先告辞了。”
呼......终于到手了。
方铭也不再犹豫，唤出楚家兄妹，直接朝山中奔去。
村口，老者陈泉身形佝偻，望着逐渐落下的余晖，说不出来的落寞。
......
楚家兄妹门口，汉子张达怀里捂着小半袋米谷，看着黑灯瞎火的房屋，脸上浮现担心。
“天都快黑了，楚凌那小子，带着楚芊跑哪去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咒骂声：“好你个张达，敢偷偷拿东西了是吧，气死老娘了，咱俩娃娃正在长身体，天天饿的哇哇叫，你还往外面送食物......”
离得近些的邻居坐在家中吃着晚饭，低声议论着：“那个张达，隔三差五就救济楚家兄妹俩，自家娃娃都不管，也不知道哪个才是亲生的。”
“少说话，多吃饭！”
“傍晚的时候，我看楚凌带着个衣着干净的年轻人回来，看起来像是城里的公子。”
“......”
几日之后，楚家兄妹的消失，发酵演化，传出各种谣言。
“听说了吗，楚凌那娃娃真厉害，带着楚芊进城享福去了。”
“是啊，那天楚家院子里站这个年轻人，相貌堂堂，锦衣大氅，一看就是城里有钱人家，说不定还是官家的呢。”
“嘿嘿，错了错了，那是仙人，楚家兄妹是被仙人带去修行啰。”
“我可是亲眼看到陈老爷子亲自登门拜访。”
“真的假的，仙人怎么会来我们这个小村子？”
“要不找陈老爷子问问？”
“别了吧，听闻陈老爷子前几日摔了腰，在家修养呢。”
“……”
——
羽西山峰顶。
“哥，哥，快看，前面好浓的白雾。”楚芊指着前方，有些兴奋道。
她从小体弱多病，村子都没出过几回，这一次在方铭的护佑下，不仅出了村子，还进了猎人才敢进的羽西峰。
楚凌比楚芊稍微好点，但同样很激动：“看到了，看到了。”
他虽然进山过很多次，但从来没上过山顶啊。
方铭轻轻摇头，灵力裹着二人，越过白雾，进到迷雾阵范围：“这里的白雾是阵法迷雾阵形成。”
“阵法？”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个眼睛全是疑惑。
方铭眉梢抽了抽，自己这俩弟子，只不过是凡人，哪知道什么阵法......
不过，越是不懂越好，好教。
思索间隙，一座高大山门映入眼帘。
“哇，哥，好高的门。”
“那里还有房屋，房屋前面的是......哥，是你说的草药吗？”
“......”
楚芊问个不停，对一切都好奇的很。
楚凌就多出了几趟村子，上了几次山，见识仅比楚芊多一丢丢，也没见过这么高大的山门，还有那些草药啊。
“嗯，嗯。”
这是他当哥的倔强回答，显示自己都认识的样子。
方铭收走灵力，将两人放在竹屋前：“此处，便是为师清修之地，你们以后也住在这里。”
“除了竹屋，两边的房屋你们随便住。”
楚凌和楚芊面色激动的有些泛红，这么多房子，看起来都是崭新的，比山下小院子宽敞好看多了。
“有两件事情你们一定要记住。”方铭顿了顿，继续说道：
“第一，不要走出迷雾阵范围，也就是刚刚看到的白雾，最好是不好离开此处，尤其是不能去南边。”
南边，阵盘感应，疑似有头一阶中期以上妖兽，他自己都不敢过去，两兄妹要是不小心过去，小命肯定没了。
“第二，那里是几亩灵米和灵草，你们暂时不要靠近，等你们拥有修为，学会法术后，就交给你们打理。”
灵田和灵药园是他起家之本，兄妹俩没有修为，要是毛手毛脚的给碰坏，就得不偿失了。
楚凌、楚芊重重点头。
那些药草，一看就是宝药，村里大夫卖的灵芝灵参都比不上，让他们碰也不敢碰。
随后，两人选在最靠近竹屋的房屋住下。
根据兄妹俩的灵根属性，方铭这位师尊，每人传授了一门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