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睡了一觉,一夜好梦到天亮。
倘若抛开房间里似有若无的臭袜子味道,以及经常发出“咯吱咯吱”声的弹簧床不提,总体来看其实还是挺舒服的。
跟前世三十多岁以后,每天睡六七个小时就精神抖擞不同,重新回到这18岁以后,连续睡了八个多小时却依旧犯困。
范无眠几乎全程闭着眼睛穿好校服,出门走到卫生间洗漱刷牙,简单打理完自己的新发型。
再看镜子里略显陌生的脸蛋,已经没有前几天那么不适应了。
就在这时候,傻老范来到门外,故意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
“昨天隔壁庄小姐送来的吉他那些,应该比较值钱吧,你的学费还没交,我最近好难的,能不能请她帮忙把你的学费交上?”
“......”
范无眠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正尝试拿这位便宜亲爹,当做自己的“舍友”对待,回答说:
“那是我跟她借来的,学费不需要你操心,哪怕我出门去卖唱,应该很快就可以凑齐。”
傻老范用“( ̄。。 ̄)”这样一种疑惑表情看了看儿子,犹豫两秒才问道:
“好几千块的学费,你确定只是去卖唱,而不是卖些别的?”
“儿砸,我们家虽然穷,做人还是要有点底线的,记得顶多只能找些有钱的富婆,千万别遇到什么人都点头。”
“凭你这张小白脸,万一被哪位大佬看上养在外面,说出去我多没面子,哪怕给再多钱也不能答应。就像当年我去舞厅,遇到一位从泰国过来的漂亮小姐......算了,不能细想,脑瓜子痛......”
范无眠嘴角抽抽。
互相接触这么多天了,又有以前的记忆在,他依旧难以理解傻老范那宛如缺了几根筋一般的奇葩脑回路。
自家儿子都出去嘎嘎嘎,一摇一摆当小鸭了,居然还在关心面子问题。
至于关于泰国小姐的故事,范无眠对此颇为好奇,但也没炒盘花生米让傻老范细说,料想无非就是“掏出来比你大”之类。
单从泰国“姑娘们”的外表来看,尤其在喝多了酒的情况下,确实一不留神就容易中招。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我才不会当扑街仔......”
范无眠正要绕开他出门。
刚走了几步又折返,默默像以前那样把房门锁好,担心傻老范趁着自己不在家时候,偷偷把自己的新吉他给拿去卖了。
实在很难信得过自家这个街溜子赌鬼老爹。
从傻老范脸上的表情来看,也的确带着点失望和惋惜,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房门上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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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门,并没有再跟庄暮夕巧遇,损友螳螂和油膘倒是一如既往地在楼下等着他。
对于这种从小积攒出来的友情,范无眠只觉得难能可贵,并没有彻底甩掉“拖油瓶”的打算,因此在见面后主动打招呼,开口说道:
“早啊!今天早饭我请客,包子、三明治随便点。”
见铁公鸡突然拔毛,螳螂震惊道:
“天王哥你昨晚出门捡钱了?不过早饭就算了,我已经去油膘家吃了碗鱼蛋粉,还给你带了份肠粉。”
好友油膘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黄色的护身符,递给范无眠说道:
“它一直挂在我的床头,感觉大哥你比我更需要,拿着避避邪先。千万别再说要努力念书之类的鬼话了,夜里梦到你在看书,差点把我给吓醒。”
螳螂也乐道:
“是啊,认真到像是要跟课本打一架,很多同学都在谈论这件事,说出去多丢我们的面子。”
范无眠没接护身符,自顾往前走着,双手插兜淡定道:
“本来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们相处,换来的却是狗眼看人低和嘲笑声,我不装了,我摊牌了,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天才?”
“知道, 1班姓孙的眼镜仔就是天才,听说智商达到152,已经提前被港大录取。”
听完油膘的话后,范无眠一口气没上来,反驳道:
“谁说成绩好才是天才?我擅长的领域不一样,今天我会去报名参加第1届油尖旺中学歌唱比赛,9月11号开赛,到时候你们都来给我捧场。将来等我当上导演,可以考虑拉你们一把,免得在背后戳我脊梁骨,说我不讲江湖道义。”
“导演?”
螳螂没敢当真,只以为是句玩笑话,露出猪哥表情搓手说道:“我想拍倮戏,一定要给我找个漂亮搭档,哪怕回家被我老爸吊着打,我都血赚。”
旁边。
油膘摇了摇头,告诉说:
“港城电影已经跟以前不一样,翻来覆去都是警匪片,早就开始没落了,当导演没前途的。要我说,还不如去曰本拍些动作片,比起导演,我更想当男演员,和吉泽步明小姐一起拍戏。”
连高中生都发现港娱的影响力开始走下坡路,由此可见处境到底有多艰难。
范无眠之前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一点,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困难的,果断说道:“那是因为之前没有遇到我,假如有谁能当上港娱的救世主,那注定就是我。”
螳螂和油膘以为老大还没彻底痊愈,又在抽疯发癫,压根不搭理他,忙着点评起路对面的几位少女当中,谁长得最漂亮。
因为他们俩笑得过于猥琐,引来几位少女们的注意,匆匆忙忙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快到圣公会三一书院门口时候,只见一辆宝马E39停在路边。
庄暮夕从车里下来,她见到范无眠之后,点头笑了笑打招呼,跟闺蜜一起先进学校。
不久。
范无眠正在路边吃肠粉,有辆劳斯莱斯幻影也缓缓驶来,从车里下来的可不就是左子妍。
这姑娘像个骄傲的小母鸡,自以为成熟,实则青涩稚嫩,刚下车便站在大门口,陪老师一起检查学生们的穿着打扮。
范无眠吃完肠粉擦擦嘴,把纸盒丢进垃圾桶,跟随人群进入校园。
他目不斜视,直奔歌唱大赛的报名处,从今天开始可以填表申请了,到时候会由学校帮忙汇总,一起交给油尖旺中学歌唱大赛的主办方。
难得见他没来骚扰左子妍。
连她的“小跟班”也察觉出异常,悄悄询问左子妍说:
“你跟范无眠摊牌了?这家伙刚刚从你面前路过,显得好拽的样子,甚至故意不看你。”
左子妍的好心情瞬间没了,摆手道:
“谁知道他又抽什么风,我早就已经习惯了,跟他说过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也许终于想通了吧。”
她的另一位小姐妹继续说道:
“还有可能移情别恋了,我朋友说他昨天把3班的庄暮夕,堵在楼梯口聊悄悄话。其实范无眠挺帅的,假如我是你,可能会给他个机会,最起码长得养眼,等新鲜感过去了,再找个豪门联姻,在家当贵太太......”
生活的圈子不同,想法也不一样。
这番类似于“玩够了就找个好男人嫁了”的言语,在左子妍有钱小姐妹的嘴里,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左校花对此可不赞同,反驳说:
“我才不会那么做,假如有一天我恋爱结婚了,那一定是因为喜欢。万一家里逼我去联姻,嫁给一个根本不喜欢的人,那么我就去跳维多利亚港,范无眠喜欢谁都跟我没关系,你们不要鸡婆。”
话虽如此。
然而意外得知范无眠可能“移情别恋”,左校花还是有点在意的,让她莫名产生一种奇怪的失落感。
这种情绪产生之后,左子妍自己都感到奇怪,一时间竟有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