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侍郎赵元修,脸形圆润,说话时嘴角总是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好似一尊弥勒佛。
可知道他的人,谁都不会认为这个形似佛祖的人真有一颗菩萨心肠。
在东都,他被人暗地里称之为,笑里藏刀。
闫秋龙书房内。
“老赵,这次去了乌江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闫大人放心,卑职一定查个水落石出。”赵元修拱手作揖,道。
“嗯……”闫秋龙满意地点点头,“水落不落不打紧,但是声势一定要搞得浩大,最好能逼宁王出面。”
听闻此言,赵元修一愣。
逼宁王出面?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闫相想要对皇室下手了?
赵元修一阵激动,慷慨激昂道:“遵命,卑职一定逼出宁王。”
嗓门很洪亮,闫秋龙被他这莫名其妙的激动搞得一头雾水。
他之所以让赵元修逼出宁王,就是想要将此案做成大案要案。
目标不止向外,他也准备向内。
这些年一心对付钟少京,对手底下的人疏于管教,以至于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在闫秋龙心里,为官可以贪墨,但绝不能害民,尤其是残害幼儿。
这也是他看到钟雍奏疏时为什么会愤怒到差点昏厥的原因。
这些官员打着他的旗号,干了多少伤天害理勾当,他根本就不敢细想。
逼出宁王,对他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一,只要将宁王牵扯进来,他就可以把所有的罪名往宁王头上栽。这样一来,天下百姓就会认为是皇室派人做的这些惨案,跟闫家没一点关系。
如此不仅打击了皇室,更能让女皇认清自己,她今天的一切全是来自闫家。
第二,只要赵元修做的够隐蔽,不要把自己拉进去。宁王倒霉之后,皇室最记恨的肯定不是闫家,而是钟雍,因为这件案子的起因便是钟雍。
两全其美的策略。
闫秋龙想的很美,钟少京也不傻。
“你将这封信亲自交给御之,告诉他万事小心。赵元修此人虽然心狠手辣,但却是个没脑子货,这种酷吏最好对付。沉下心来,多听多看,少冲动。”
张大弓腰接过钟少京手中的信件。
道:“相爷,雍少爷来之前还说,翁家子正在抬棺来京的路上,您……”
钟少京摆摆手,“此事我已经知晓,让他无需操行。”
“是。”张大拱手道。
“好了,你去吧,路上小心。”
“是。”
四匹快马疾驰在官道上,马上之人,黑衣锦袍,虎背熊腰,面相凶恶。
正是王律派往乌江的缉察使。
为首的缉察使四十岁出头。
“兄弟们,加快速度,务必赶在天黑前抵达九宁府。”
“是。”
……
王其晟虽然自首了,但是依旧牙关紧咬,一个有价值的线索也不愿透露。
翁二爷还是那句话,必须等到翁烔星安全抵达东都,他才愿意告知账册下落。
审案陷入了僵局。
钟雍无可奈何,为了防止有人灭口,他又加了几层护卫,甚至把张岳也安排去保护二人。
“堂尊。”
还没见看见人,李自言的风尘仆仆的冲进值房。
钟雍翻看口供,抬起头看到李自言那副模样之后,愣住了。
满身的泥巴,面色被晒的黝黑。
“自言兄,你这是?”钟雍差点喷笑。
李自言没心思解释,拉着钟雍就朝外走。
“怎么了?”钟雍被他搞得一头雾水。
“袁兴姑娘出事了!”李自言神色焦急。
“什么?”钟雍惊呆了。
袁兴还能出事?
她的武艺,钟雍可是见识过的。
别的不说,就光说轻功,那就是一绝。
遇到贼子,即使打不过,逃跑还是没问题的。
更何况,她不是被无情剑宫的长老给带走了吗?
“是一个百姓在城外的二里桥发现的她。”李自言步履匆匆,边走边解释。
李自言自告奋勇接了县衙土地丈量的差事。
今天早上他如往常一般,带领衙役去丈量翁家的土地面积,还没走出城门,就被一个百姓喊住。
说是二里桥发现了一个死人。
惊骇之下,李自言来不及禀告钟雍,带着匆忙赶去。
到了地方一看,发现此人正是无情剑宫弟子,袁兴。
她浑身是血,气若游丝,身上有好几处奇怪的伤口。
亏得她是习武之人,体质强悍,要是普通人这会早不知死了几次了。
在送去桃花医馆的路上,袁兴醒来一次。
一睁眼就说,她要见钟雍,有重要情况禀告。
李自言不敢耽搁,把袁兴送到桃花医馆后,快马加鞭奔回县衙。
“她现在怎么样?”钟雍有些担心。
虽然一开始袁兴的目的是杀他除害,但误会解开之后,他对这个颇有正义感的姑娘还是有些许好感的。
毕竟一起战斗过,更何况人家是来找自己的路上被人暗算了。
于情于理都不能视如无睹。
“不太好,身体很虚弱,现在就看柳神医能不能救活她。”李自言眉头紧蹙,不住的叹气。
到底什么样人,心肠才能歹毒到对付如此一个有正义感的姑娘!
他不得而知。
现在这个世道,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可能出现。
两人边走边谈,很快就来到了桃花医馆门口。
见到钟雍前来,两个衙役走上前行礼:“见过堂尊。”
“免礼。怎么样?里面有消息没?”钟雍指着大门紧闭的桃花医馆,问道。
“回堂尊,柳神医正在医治,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衙役话音刚落,医馆大门就打开了。
柳小苗从里面探出头来,喊道:“钟大哥,爹爹请你进来。”
“好。”钟雍应声道。
然后对李自言道:“自言兄,你先去忙公务,此地有我。”
“堂尊保重,有消息务必知会卑职。”李自言最看重情谊。
虽然与袁兴相交不过几天,但是这几天的时间,足以让他记住这个没什么心机,还喜欢助人为乐的姑娘。
“放心。”钟雍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在李自言担忧的目光下,钟雍跟随柳小苗走进来桃花医馆。
一股扑鼻的血腥味弥漫整个房间。
铺着洁白棉布的床上,袁兴奄奄一息。
“这是个姑娘。”柳怀仁一脸愁容。
钟雍知道他的意思。
封建社会,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贞洁。
但生命大于一切。
“柳叔,姑娘也得救啊,她醒来要是想拼命,就让她找我拼。”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小苗搭把手。”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