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说话顶用!”
李铁柱和赵拴住把张起峻送出来,一齐对张起峻竖起大拇指道。
张起峻摆摆手不想多说这件事了,作为一个有几千年文明史的泱泱大国,女人裹脚这股腐臭透顶的风气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兴起来的,作为传统文化中最腐臭的渣子之一,至今仍然方兴未艾,也真特么够顽固的了。
由此张起峻又想到了这整个泱泱大国之前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命运浮沉,心头不由得有些发沉。
周树人说,学医救不了国,的确,就当前这浮沉在动荡世界中的祖国来说,要想站起来,首先要在思想文化上站起来。
可是,一个人的思想都很难改变,更不要说一整个这么大的国度的思想文化了……
想到这里,张起峻只觉得一阵阵无力感袭来,不过好在一场如疾风暴雨的思想文化浪潮又很快要席卷而来了,只是和这剧烈动荡的世界发展时间线来说,这些思想文化浪潮到来的时间线还是稍嫌晚了那么一点点……
“哥,新神甫正在召回原来的教徒,还说要雇用汉文和蒙文老师免费给小教徒教字,很多人又回去了,你说我俩该不该回去?”
李铁柱的问话打断了张起峻散漫的思绪。
张起峻苦笑一下,对这个问题他真的很难回答。
从世界整个形势来说(如果世界大势没有改变的话),目前西方正在进行的那场第一次世界大战再过三年多就要结束了,今后西方会越来越强势,但暂时是顾不上花太大力气全面武装侵略进来的。
因为那边再过二十年左右又将是第二次世界大战。
未来三十年内,对整个祖国威胁最大的自然是那个东岛国。
但对目前的河套地区来说,东岛国的势力还没有渗透过来,而西方教堂势力却对这个地区造成了严重的侵蚀,形成了这个地区的一大社会矛盾焦点。
从感情上来说,张起峻自然是不乐意李铁柱和赵拴住这两个小伙伴加入那个教会的。
可这河套地区目前的现实是,普通民众不加入一个势力的庇护就很难生活下去。
现在随着新神甫的到来,许多教徒又返回去了,这里面绝大部分是租种教堂土地的民众,没办法不回去。
张起峻知道李家也租种着教堂的几亩土地,不听从人家的招呼恐怕就租种不成了。
何况现在新神甫又要专门雇用老师免费给小教徒教字,这也是个很大的诱優惑,所以,他能说什么呢?
建议李家和赵家花钱供李铁柱和赵拴住上团馆念书?
他们的生活本来就够艰难的了,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这件事你们自己决定吧,不过千万不要对他们的教义什么的放在心上,还要注意看苗头,见势不好就赶紧溜。”张起峻想了一会儿只能这么对李铁柱和赵拴住说。
“蒙人不会再和教堂干起来了吧?上次不是抓了那么多人,还枪毙了两个吗?”赵拴住道。
“这谁知道。”张起峻摆摆手道,“你们回去吧,我也要赶紧回去了。”
他心里很烦,觉得自己是一个最无用的重生者,什么事都改变不了的重生者。
不过一路走回团馆的时候,他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因为他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他可以悄悄匿名写一本小册子啊。
从后世的角度看过来,宣传先进思想文化的同时,也可以有所选择地做出一些“预言”。
比如目前北平那个政权必然垮台,之后会分化出哪些主要军阀势力来,他们之间又会进行哪些战争。
比如对东岛国进驻东北,继而觊觎全境的警惕,我大华国要赶紧发展军工等等。
固然,这个小册子不大可能大面积流传,但如果能进入这个时代某些重要人物的手里,应该还是会起到一定作用的。
他知道这个时代的许多重要人物,甚至包括一些军阀,其实爱国情怀还是很重的,也有着不小的民族气节。
只是出于历史的局限性,虽然有人已经提出了要警惕东岛国的狼子野心,但绝大多数人对东岛国的警惕心还是远远不够,认为一个弹丸岛国不可能真的能把一个泱泱大国如何如何。
张起峻想到了这件事,决定马上悄悄付诸行动,至于以后如何印刷,如何传播,如何传到一些重要人物手里,他暂时不去想这些,走一步说一步吧。
总之做要比不做好,至于能不能成功传播出去,能不能起到一点点作用,不是他现在要考虑的问题。
下午的经馆教室里闹哄哄的,有些人在摇头晃脑地朗诵,有些人在七断八续地背诵。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
……
张起峻默默地在沙盘里写着字,听着这些背诵和朗诵心里不断地摇头。
不是说这些内容不好,他只是感觉这些东西和这个时代太不相宜了。
这是一个什么时代?这是一个人家那么多列强要过来吃你肉,喝你血的时代,可我们的少年一代却每天在读着这样的文章,还大多不懂这些语句到底是什么意思,真的有些可悲啊。
可这些事现在就每天发生在他的身边,他能有什么办法去改变吗?
即便他能编写出一套用于启蒙的最简单的政史地和数理化来,他有身份有声望有能力去推广吗?
别说在其他地方,就在这个团馆里就根本无法去推广的!
他甚至提都不能提,跟任何人都不能提,否则他这些超时代的思想就会被别人看成是鬼邪上身的!
所以,他只能默默地在沙盘上写他的字,抄他的文,一遍又一遍。
而他计划中的那本小册子,此时也只能默默地打打腹稿,然后在晚上悄悄动笔了。
“张起峻,口里有没有长得漂亮的?”
赵长贵念了一会儿三字经懒得念了,当然也是念不下去了,因为他只会念前面四句,翻来覆去地念这四句他又觉得丢人,就转过头来问张起峻道。
“你家房梁上那块肉吃完了没?”张起峻腻歪地反问道。
“你……”赵长贵顿时胀红了脸,眼睛也瞪了起来,举起拳头就要打张起峻。
王允卿讽刺他,他不敢怎样,还治不了张起峻一个小小的孤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