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突然来找我？”
柳原步记得八卷云幡可不住这里，八卷家可是五大家族之一，在神元的结界之中也拥有一片占地可以说是广阔无比的宅邸。
至于对外界的影响，那就更不用说了，虽然每个家族的重心其实都放在了开发狭间之上，但只凭着灵术师的超然地位，他们可以轻松获得一些旁人垂涎的东西。
是以虽然几大家族都不是很在乎现实中的地位，但随着一代代的积累，还是让他们天然地处于一个超然地位。
也就是几大家族在拥有自身血脉的子嗣方面要求严格，除了必要的安排外，不会让过多的族人插足。
当然据芦屋所说，这其中大概有着某段往事，涉及到灵术师对现实的干涉一方面，因为不同意见，灵术界好像争吵地很厉害，暗地里的交锋绝不会少，只差明面上继续进行一场古时候的战争了。
最终还是神元出面，立下一个折中的规则，让灵术界接受，这才平息了那场差点就演变成战争的闹剧。
“你刚回来，可能不知道第一批执行清剿任务的灵术师已经进入狭间了。”
八卷云幡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回到家族，听到了一些关于这次任务的事情，总觉得心里不是很舒服。”
柳原步哦了一声，虽然他是刚刚回到现世，但对于狭间的消息，他倒是真的知道一些。
“刚好相反，芦屋老师说了一些东西，再加上之前经历的一些事，我还真的知道了一些事情。”
八卷云幡扯过小白当做桌子，一脸烦闷地趴在上面：“那我只说一些从家族得来的消息。”
柳原步从床上下来，搬了一张木椅放在了八卷云幡对面，坐下之后，柳原步抬了下手，示意你说我听着呢。
八卷云幡嘴角一抽，知道这家伙是在故意搞怪安慰自己，但他现在是真的有些窝心，所以只是嗯了一声。
“关于最近的改造灵术师事件，也就是现在正在进行，乃至之后我们也要进入的狭间之间，说到底都是一场势力间的博弈。”
柳原步想起了几个小时前在水边见到的那两位可怜人，点了点头：“一场悲剧。”
“那个势力的最终目标，我猜测是想要研究出可控的人造灵术师，而代价就是必须要以人为试验品。”八卷云幡看向窗外逐渐降落的夕阳，木然说道。
“如果按照这条线索往前溯源，早在半年之前之前，各地便出现了各种人口消失的消失，但因为对方下手只挑选普通人，所以没有灵术师及时注意到这一现象。”
“现在想来，真是悲哀。”
柳原步默然，如果灵术师想做些什么，特别是当他的身后有某个组织，且这个组织是站在社会对立面的存在，那带给现世的，只会是血腥与痛苦。
“而几大家族对此很感兴趣，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交涉的，那个组织的领头人似乎对灵术学院和五大家族非常熟悉，只靠言语就让某些人接受了这次计划。”
八卷云幡狠狠地锤了一下椅子扶手，脸上逐渐升起怒气。
“代价就是将这个组织瓦解，所有人手资料都不再插手，任由他们去取，能拿多少看他们自己，而几大家族需要为这个计划填进最后缺失的一部分血液——高等阶灵术。”
柳原步若有所思：“也就是这次所谓的剿灭活动？”
实际行动和柳原步推理出来的差不了多少，他也猜到了高层有些人也参与了其中，只是他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能表现得这么赤裸。
“灵术学院呢？”柳原步忽然问道。
“这也是我唯一欣慰的点了，灵术学院没有接受这个邀请，甚至是反对这种行为，但结果你是知道的。”
八卷云幡双手环过后脑，靠在了椅背之上，整个人显得有些恍惚。
听到灵术学院没有参与，柳原步也松了一口气，如果知道这里也做出了这种事的话，他就要评估一下继续留下来的风险了。
他可不想什么时候就成了填线的炮灰，然后死的莫名其妙。
他有自己的途径成长，不至于离开了这里就会寸步难进，这也给了他更加广阔的选择空间。
“可做这种事，对几大家族的威信......”
说到一半，柳原步忽然住嘴，他还是拿前世那种平静地生活，将那些家族和势力套用了过去的模板来理解。
可现实是，这里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这个世界虽然神异，但同样的，它的危机绝对是前世无法比拟的。
所以有些事更加赤裸，也就是他此刻想到的。
因为力量，哪怕是事情暴露又如何，他们不用获得普通灵术师的支持，也没有什么能够将每一件事约定到能够照顾所有人的至高之法。
单个的势力只要不惹出众怒，那就完全不受影响，更不用说这件事得到了所有家族的支持，那有谁能够撼动它呢？
这到底是一个个人力量可以改变一切的世界啊。
他完全可以想到，在这些家族中同样会有人对这件事持反对意见，就像是眼前的八卷云幡一样。
但每个家族的主事人需要想到的恐怕只会更多，他们难道没人做过这样的实验吗？
柳原步猜想不止有一个家族尝试过，但他们没有成功。
一个可以量产的人形兵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
一定是一种变革性的技术，如果真的成功，绝对会在灵术界引起轩然大波。
往好了说，家族探索狭间的时候，就能大幅度减少人员损耗。
在大家族眼中，培养的资源可以量产，但人可无法快速产出，再加上家族对外来人员的严格筛选，所以他们这么关心这项技术也在情理之中。
但合情理不代表着正确，是以柳原步和八卷云幡一样对这个计划无比厌恶。
八卷云幡叹了口气：“唉，说出来就好受多了，多谢你了柳原，听我发发牢骚。”
柳原步站起身，面向庭院，看着橘红色的夕阳沉入地平线。
“不客气，如果你还有什么想法，也都可以说出来。”
“真的？那我就要大吐苦水了！”八卷云幡的脸色忽地激动起来，眼中闪动着话痨的光芒。
这让柳原步一时愕然，愣了一下他拿出手机。
“你这是在干什么？”八卷云幡探过头，看着柳原步打开通讯录，然后拨通了空心的电话。
八卷云幡脸色怪异地看向柳原步，后者尴尬一笑，很快电话接通。
“空心，我是柳原步，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来一趟我这里？”
电话那头传来空心平静的回答：“好的，我马上到。”
空心没问为什么，而是直接说马上就到。
放下手机，面对八卷云幡的怪异表情，柳原步打了个哈哈：”集思广益，大家一起各抒己见，你觉得不好吗？”
“真的？”八卷云幡有些不相信，小白的表情也变为了两小一大的正方体，表示它都不信。
柳原步走到门前，打开了门，背对着八卷云幡的视线。
那他还能说什么？
集思广益？各抒己见？可能吧。
但其实他只是觉得接下来可能会被一番苦水狂轰滥炸，所以提前拉过来一个垫背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人分担火力，总是让人安心的。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对八卷云幡的最初印象是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没想到真遇到事情了他也是看得分明。
空心现在也住在学院之中，离柳原步不过一层的距离。
所以没过一会儿，空心就来了。
看到屋内还有八卷云幡，空心和他打了声招呼。
柳原步搬过一张椅子，招呼他坐下，空心也没想什么就坐了过去。
几人各自落座，彼此面对这面，空心才双掌合十，问出了自己的问题：“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啊，是这样的......”
柳原步刚才便向八卷云幡确认过，这个消息在他们准一年级之间告知是否会对他造成影响，得到的结果是如果只有他们的话那就没事。
对这几位新伙伴，八卷云幡还是十分信任的。
所以柳原步和八卷云幡一人一句，将整件事的真正面貌告诉了空心。
空心在两人说话时显得非常平静，只是偶尔提出一个问题，表情从始至终并无什么变化。
终于，柳原步说完之后，拿起一杯水一口喝光，说得他都有些口渴了。
而空心在听完整件事的过程之后，面容悲悯地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接着便开始轻声念诵经文。
柳原步和八卷云幡对视一眼，八卷云幡小声问道：“你知道他在念什么吗？”
柳原步聆听了一小段，不确定地说道：“大概是某种为往生之人祈福的经文，具体我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八卷云幡一愣，碰了柳原步一样：“可以啊，这你也知道？”
柳原步微微一笑，不作回答，他哪里会什么佛经，不过是道成钟忽然醒了过来，然后感叹了一句，就又睡过去了。
但他能这样说吗，只能不懂装懂地随便掰扯两句道成钟的话了，反正大概意思是差不多的。
接下来，因为空心要诵经的缘故，两人也就不再交谈，静静地等待起来。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半小时，柳原步都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毕竟他这两天一直在忙，还没睡过一个好觉呢。
铲除孽物，去钓鱼，接着来了一场追逐战，一件事接一件事，当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现在放松下来，紧绷的神经得到舒缓，顿时让他有了些困意。
但出于对朋友的尊重，他还是好好地坐在原位。
至于八卷云幡，更是一副如坐针毡的模样。
终于空心重新睁开眼，柳原步和八卷云幡也重新松了一口气。
空心好像有些不解，所以询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柳原步看向八卷云幡，他连忙摆手：“没有了没有了，听了一番经文，我觉得我的心灵已经得到净化了，没了没了，我先走了。”
说着，他便抄起一旁飘在半空，睡得正香的小白，一路小跑地出了柳原步的宿舍。
空心看着一副逃难模样的八卷云幡，疑惑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先走了吧，没关系，没有其他事了，对了能否麻烦你把这件事告诉北村和水瓶，如你所见我实在有些困了。”
柳原步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肌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空心点头：“可以，我也会让他们保密的，你刚回来是需要好好休息。”
“多谢了。”
柳原步感激地道了一声谢，送空心出了门。
一关上门，柳原步就揉了揉耳朵。
没想到空心念经的威力比八卷云幡唠叨强这么多，下次还是不要多嘴了吧。
柳原步摇了摇头，洗漱完毕，终于躺倒在床上，没一会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