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前面一句话,任天生心道:“这句话很熟啊,你莫不是西方教的吧!”
后面一句话,让他着实心惊。
“他知晓我的来历?这又是哪位?难道竟然是玄都大师兄?”
他便见胖道人身子像是普通人被电击般,颤抖不已,心中大惑。
田静宜瞪大眼睛,不清楚眼前这个不修仪表的【师公】,怎么发起【羊癫疯】来。
不止是他二人,大长老双目陡怔,惶然不已。
他不清楚师兄为何这般自降身份,要与任天生结交。
“师兄,不可如此。”他心中激动,连忙劝阻,“天生为田伯真弟子,怎可与师兄同辈?”
田静宜眼睛眨个不停,小嘴微张,以为小师兄什么时候又骗人了,这时候却不好说破。
胖道人抖了片刻,额头上竟有汗出。
他再次仔细打量任天生,眼中生疑。
“师伯打我干嘛?您不是收了他为弟子吗?我让他叫我一声师兄,还能辱没了他?”
胖道人抠了抠满是油腻的脑袋,面现微笑,对大长老道:
“哎,静明啊,我们各论各的便是了,反正你们随意吧!”
他见这次师伯没有打自己,暗自吐出口气。
道号为静明的大长老左右为难!
师兄的话是要听,可任天生是自己徒孙啊,怎么能叫他小师弟?
这不合礼法,会被天遣的!
田静宜见小师兄骗得这胖道人团团转,望着大长老,嘴撇了撇,似乎要哭了出来。
“师公,那我以后叫小师兄什么啊!”
叫小师兄,日后是可以成亲!
如果叫小师兄【小师公】,那可是天大的乱子!
快煮熟的鸭子要飞了吗?
田静宜怎么都不愿意的。
想到这里,田静宜可不管什么师公不师公的。
拉着小师兄后退几步,盯着胖道人凶他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你说句话就想让他当我小师公,这不合乎伦理道德。”
然后,语重心长恨铁不成钢地对小师兄说道:“小师兄,以后可别乱骗人了,认了师兄倒好,如果认了个【爹爹】怎么办?”
“‘煮熟的鸭子’?这个说法有点意思!”看到小丫头宜嗔宜怒的模样,胖道人哈哈大笑。
“小丫头,你是怕自己小师兄飞了?”
这数百余年来,青云宗所有人一举一动都瞒不住胖道人仙识。
任天生与田静宜偶尔的嬉闹也尽入其眼。
便是二人一路上山走来,杀人诛心,所有动作,所有言语,都被他窥探得一清二楚。
因为,炼心峰上的白雾,便是他以至宝生成。
胖道人当然明白田静宜的心思!
任天生想的是,怎么这道人有窥探别人隐私的怪癖?
【煮熟的鸭子】想必是小师妹心里的话。
他偷听心声也便算了,怎么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田静宜闻言,脸色绯红,瞪眼。
“是又如何,我喜欢小师兄,小师兄也喜欢我。”
“小师兄说等我长大了就娶我的,你别想棒打鸳鸯。”
“天仙境嘛,我知道的!”
想到任天生戏弄田静宜的话,胖道人更是乐不可支,几乎笑得岔过气去。
“你这小师兄,可不是好人呐!”
任天生没想到,自己与小师妹打情骂俏的话也被这胖道人听了去。
心中暗存的一丝好感顿时烟消云散,脸色逐渐漠然。
他现在已经明白,自己登山时有青虫入脑想要用炼神锤时,那【忍着】二字,应该是由他所出。
大长老心头却是翻江倒海。
他上山百余年,虽知这个突然出现的师兄个性不羁,没想到竟然还有这般天性?
“要你管,你谁啊,装大尾巴狼?”
田静宜不太懂胖道人话中的意思。
但说【小师兄不是好人】就不行,天王老子都不可以!
“我啊……”
胖道人忽敛了笑容,眼中有种道不明的神色。
或悲凉,或怀念,或痛心,或仇视,种种心绪,都由眼中复杂地流露出来。
抬头,仰望!
眼神再次变得平静,似要看破了这天!
“以前,师弟们都叫我多宝师兄!”
他几乎是在喃喃自语,眼中竟然有泪溢出。
【多宝】二字,在大长老与田静宜听来,都极为普通且平常。
但这个名字在任天生听来,如惊雷炸响在心头。
“多宝道人?他竟然是截教大弟子多宝道人!”
任天生心中剧震,心跳如沸翻腾不止。
很多人因此认为多宝道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这就犯了看书不严谨的错误。
广成子驱使阐教至宝“番天印”,也只打了多宝道人一个跟头。
相传,番天印是元始,太上老君以半截不周山合力炼制。
集结天精地华,是一件板上钉钉的“先天灵宝”。
多宝道人挨此重击,仍然只是“后背剧痛”。
道行居然并没有因此受损。
由此可见,他的法力深不可测。
“他果然不是如来!”
“他为何身在此处?”
猛然,他想起了大长老未说完的的那句话:
【初一十五紫霄雷,你们都见过吧!】
脑中有念头一闪而过——镇压!
多宝道人被镇压于炼心峰顶,那初一十五紫霄雷,竟然是要炼他!!!
这些念头只在电光石火之间。
他还未回过神来,便觉山顶蓦然风起,瞬息狂风大作。
回过神来,便看到有直达天际的龙卷自然生成。
任天生大感不妙,伸手去拉小师妹时,一下拉了个空。
然后便有一双手将自己拉了过去,与小师妹紧紧挤在一起。
任天生看到,那龙卷漫过之处,掀起山边岩石。
岩石卷入龙卷之内,立成齑粉。
龙卷越来越粗,腰身直径恐有百丈。
西边那峰上的白云渐渐发暗,炼心峰下方白雾也成黑色。
周遭陡地寒冷如冰,连任天生天仙高品也难抵御。
担心小师妹抗不住,急忙丢出几个护阵。
眼前有清光亮起,原来是大长老催动仙力,在三人一丈之内形成防护罩。
由龙卷上散逸出来的尘沙乱枝划过防护罩,有裂痕显现。
大长长目光肃穆,沉声道:
“师兄这般异动,我支持不了多久。呆会躲在我身后,千万莫要露头。”
田静宜哪见过这等阵仗,心里有些哆嗦,抱着小师兄,表情还算镇定。
“小师兄,他本来开开心心的,为什么突然这样?”
任天生淡淡道:“他想到了前事,心神失守。眼前这些,他无意为之。”
田静宜小声道:“那他这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