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我俩从市中心一家日料店走了出来，虽然我家境还算殷实，但是看着那账单却也是不由得发怵，没想到她看都没看就掏出手机扫码付款，表情和递给我一大把棒棒糖时没什么两样。
“走，干活去了”席间我与她交谈才知道，她是个富二代，和我一样在家里躺尸被父母唠叨，所以干脆拿攒下来的零花钱盘了间小卖部，当起了小老板。
“你先看看商品价格，争取都记住了，记不住也没关系，估个价，要是顾客觉得贵了就给便宜点”到了店里，她开始教我怎么卖货，只不过这方法有些简单粗暴“如果有缺货的，就去后面仓库拿上来摆好，断货了就记下来，白天发微信告诉我。”
“你上班的时候，要是嘴馋了，就拿点东西吃，只要不影响客人的心情，就不扣你工资”她从货架上拿出一包薯片，咔嚓咔嚓的吃着。
“好了，你搬个凳子，等着客人上门，你卖一次，我看看”她让我坐在柜台里面，自己拿着椅子坐在门口，拿着冰箱里刚取出来的牛奶咕咚咕咚的喝着。
“哥哥，这个多少钱？”一个小姑娘怯生生的指着柜台上的巧克力豆，手里攥着皱巴巴的五块钱。
“三块！”这种巧克力豆最少五块钱一包，但是看着小姑娘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决定自掏腰包帮她垫上。
“我来一包”小姑娘犹豫了好久，才把钱递给我。
“呀，我没有零钱”我刚想起来，我已经习惯了扫码付，兜里早就没有零钱了。
“我……”小姑娘眼睛一红，好像要哭出来了。
“你别哭别哭”我从货架上拿出来两包沙琪玛“这些一共算你五块钱，怎么样？”
“唔……谢谢哥哥！”小姑娘抹抹眼泪，拿着东西嗖嗖的跑了。
“哟哟哟哟哟”楚涵看见了刚才发生的事，却没有说话，等小姑娘走远了才开始阴阳怪气“对我就是举报，对人家小姑娘就是不哭不哭，啧啧啧”
“我……”我默默拿起桌子上的收款码，准备把钱垫上。
“不用，你又没做错什么”她笑嘻嘻的夺过收款码“你做的是好事，我要是让你垫上钱，岂不是显得我是万恶的资本家咯？”
“谢谢楚总”我摸摸头，也尴尬的笑了笑。
夜色渐浓，我们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却少见客人。
这也不奇怪，这个小卖铺在城中村边上，里面的住户到了晚上那还有精力跑出来买东西，只有寥寥几人来买盒烟买瓶廉价白酒。
“我孙女下午是不是来这买东西了？”一个老太太突然出现，她拄着一根木棍，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但很整洁，一脸的慈祥。
“啊……是？”她的突然出现让我有点害怕，难不成是小姑娘吃坏了肚子，她来兴师问罪了？
“你们这俩娃也是好心，但是咱虽然穷，却不能占你们小便宜”老奶奶走上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有个小布包，打开小布包从里面拿出来几张一元纸币“差的钱我给补上，要不咱睡不着啊”
老奶奶不容我说话，把钱放在桌子上，便离开了，看着她的背影，我感觉她虽然年迈，身体却异常硬朗，根本就不需要那根拐杖。
“芜湖，又是一笔收入”楚涵一把拿过零钱，就往自己的口袋里揣，但是我依旧看见，一元纸币应该是绿色，而她踹往口袋里的，却是带着红色的纸币。
“喂喂喂，咱不能多要人家的钱”我以为老奶奶拿的是百元钞票，赶紧去扒楚涵的手，当我看清那几张“钱”的时候，却吓得瘫坐在椅子上——“天地银行发行”
是冥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把楚涵都吓了一大跳。
“大惊小怪什么”她把钱揣回口袋，又从货架上拿出一盒小饼干“忘了和你说，咱们的买卖，才刚刚开始！”
“啊哼”我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楚涵眼疾手快给我胸口来了一拳。
我以为我就是给无聊富二代打工的幸运儿，哪成想我是给鬼打工的倒霉蛋。
“我想回家，我能不能辞职，我不想干了”我语无伦次的说着，就要离开，却发现老奶奶去而复返，眼神空洞的站在门口。
“突然感觉不走也行”我又乖乖坐回了店里。
“放轻松”楚涵拍着我的肩，乐呵呵的递过来一把奶糖，按她吃零食的速度，不用担心没有客人，她一定能很快的把小卖铺吃破产。
“我怎么轻松啊我”我抹着眼泪，我是个医学生，法医专业，见过不少尸体，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可是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彻底颠覆了我20年建立起的三观。
“都说了，我们的工作，现在才刚刚开始”楚涵一脸坏笑，一把抓起我的衣服，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大力气，揪着我的衣领就把我从柜台上扔了出去，直接扔到了店外面。
“小伙子，你不要害怕”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刚才眼神空洞的老奶奶现在满脸慈祥的看着我，只不过她的脸已经干瘪脱水，像极了干尸。
“奶奶奶奶奶奶”我吓到结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放放放放放过过过过我啊哼？”
再抬头看去，原来破旧的小卖铺已经变成了一所富丽堂皇的大平房，楚涵穿着旗袍，笑吟吟的拄着门框看着我。
“楚姑娘人不坏，你心肠也好，我不会害你的”老奶奶拉着我走进小卖铺“只是我有个事情放不下”
“您说”楚涵扶着老奶奶坐下“我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上忙”
“我的小孙女，我走了，她就没人照顾了”老奶奶说着说着便留下了眼泪“她从小就可怜，被爸妈扔在路边，老太太我不忍心啊，这些年跟着我受了不少苦，我走了，她一个人可怎么活啊”
“奶奶！”脆生生的童声响起，门口走来一个小女孩，是下午那个小姑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个小姑娘肠穿肚烂，身上没有一块好肉，没有半点活人的样子。
“您还记得她三岁那年被流浪狗追着咬的事情吧？”楚涵拍拍小女孩，小女孩吐出一颗珠子，瞬间变回了正常人的模样“那个时候她就应该死了，只不过我看你们娘俩可怜，把定魂珠给了她，让她陪着你走完人生的最后几年，现在时候到了，我会给你们安排好，下辈子就别做祖孙了，做母女好了”
“谢谢姐姐”小姑娘哭了，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地上，竟然变成了珍珠一样的圆球。
“谢谢小楚姑娘”老奶奶也不住鞠躬。
“那便请二位上路吧”楚涵挥挥手，房间中凭空出现了一扇大门，一老一小手挽着手，笑着走进了门里。
“现在，开始学学夜班的内容吧”楚涵伸了个懒腰，扔给我一块木牌，上面刻着篆文，但是具体内容我看不明白。
“我不，我要回家！我不干了！”我总不能天天和死人打交道吧，我还是老老实实回家找个送快递端盘子一类的工作。
“可是你签了合同哦～”楚涵拿出那张合同，只不过除了签名和手印，合同上其他内容完全变了。
“小哥，现在来不及后悔咯”她得意洋洋的坐在沙发上，像极了奸商。
“你到底是谁？”我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是我？”
“啊，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咯，本姑娘楚涵，也是个鬼哦”她想学老虎“嗷呜”一下吓唬我，却因为身高问题显得十分可爱。
“你还记不记得我了？”她站起身来，用手摆弄着我的脸“十年前我们见过的”
“不记得了”十岁的时候，我出过一场车祸，虽然身体没受太大的伤，但却昏迷了好几个月。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会一点一点说给你听”她又坐回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我“你答应过我，十年以后，会来帮我，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纸上的内容和她说的大差不差，看字迹也是我的字迹，但是我完全没有印象自己写过这些。
“好了，今天晚上我愉快的决定停业一晚，专门给你这个新员工做岗前培训”她走向店门口，挂上了打烊的招牌，一瞬间屋子又变成了那个狭小的小卖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