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钞司提举王安率先回过神来，面露喜色道：“这样一来，若是看到序号以20开头却盖着应天府印章的粮票，一眼便能识破其伪。这个办法确实高明。”
朱瞻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确实，若想伪造粮票，不仅得模仿三个印章，还得深谙我们的阿拉伯数字奥秘。只要我们不断变换序列号印刷方式，伪造之事便会变得难上加难。
只需在发放库房备些真粮票作为对照，真假便一目了然。”
“瞻基兄果然智慧过人。”
朱瞻墡不失时机地恭维一句，随即打了个哈欠，困意又涌上心头。
这阿拉伯数字在当世或许并不出奇，但在此时代，却可作为一种隐秘的暗号使用。
单凭这些序列号与三重印章，便足够让那些企图伪造粮票的人琢磨好一阵子。
届时，我们再改进一番，便可让他们束手无策。
如今的工艺水平虽低，造假手段也颇为拙劣，但刑罚却极为严厉。
一旦被发现伪造粮票，重刑伺候之下，往往难逃一死。当造假难度与风险远超成功几率时，敢于铤而走险者自会减少。
朱瞻墡寥寥数语，再借助那十位名叫阿拉的老者的神奇数字，竟轻松解决了防伪难题，令众人信心倍增。
朱瞻基当即拍板，决定了粮票的最终样式：“采用加厚双面纸张，分为一石、五斗、一斗三种面额。其中，一石为最大面额，一斗为最小。印刷时，宫内使用两种样式，一种序号以10开头，另一种以20开头。”
“太孙殿下，打算一次性印制多少粮票？总额定为多少？三种面额又各占多少比例？”
随着这一问题的提出，众人的目光齐齐聚焦在朱瞻墡身上。
朱瞻墡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今晚的安稳觉是睡不成了。
“楚儿，帮我揉揉太阳穴吧。”
“公子，您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不用了，你就帮我按按吧。我不太习惯让男人碰我。”
朱瞻墡的经济学知识虽有限，但他深知货币发行量必须与国民生产力相匹配。
然而，这毕竟是个抽象概念，如何准确衡量当前的生产力水平呢？
货币超量发行必然导致贬值，既不能多发也不能少发。
对于大明而言，货币发行量多一些，财政压力自然会小些。
因此，必须在合理范围内尽可能多发货币。
朱瞻墡接过库房账册，仔细查阅。
目前皇宫库房中存米六百石，其他肉类蔬菜等物资折合成米后，价值约相当于一千一百石。
由于粮票具有兑换属性，因此发行时必须确保库房中有足够物资可供兑换。
一旦无法兑换，民众便会失去对粮票的信任，导致粮票推行失败，甚至可能引发社会经济体系崩溃、民怨沸腾乃至起义。
民以食为天，钱粮乃国家根本。
这也是朱瞻墡在粮票问题上不愿与朱棣讨价还价的原因。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朱瞻墡开口道：“为确保稳妥，我建议发行两千石粮票。其中，宫中使用的面额以一千五百石大面额粮票为主，其余为小面额。”这是因为宫内日常开支较大，使用大面额粮票更为方便。
王安急忙提醒道：“五殿下，库房总量加起来也不过一千七百石，发行两千石粮票恐怕会超额啊。”
“虽然发行了两千石粮票，但并非所有人都会立刻前来兑换粮食。
库房的粮食每半月就会补充一次，届时我们将根据新的库房总量和未收回的粮票数量来决定是增加还是减少发行量。”朱瞻墡解释道。
“减少发行量是什么意思？”王安不解地问。
“我们每月向宫内各司供应粮票作为经费，目标是让粮票逐渐取代宝钞。
因此，我们不仅会用粮票来支付宫女太监的薪水，还会让其具备流通交易的功能。”
朱瞻墡进一步解释道。
说了这么多，朱瞻墡也感到有些口渴，喝了口水后继续说道：“假设我们现在发行了两千石粮票，半个月后兑换了1000石，而库存又补充了1200石，那么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操作呢？”
众人纷纷挠头思索，这时朱瞻基开口了：“收回的粮票可以存放在粮库，待下个月补充粮库后，这些回收的粮票可以继续作为各司的经费和宫女太监的薪水发放。
但由于只收回了1000石，宫内人员手上还持有1000石粮票，而库房补充后总量达到1900石。
考虑到市场上肯定会有大量粮票留存，我们下次其实可以再增发几百石粮票。”
“瞻基兄果然高明！”众人纷纷赞叹道。
“太孙英明！”王安等人也齐声附和。
朱瞻基摆了摆手：“讨论事情时，这些虚礼就免了吧，别耽误了正事。”
朱瞻墡对朱瞻基的实干精神感到敬佩不已。
难怪朱棣如此器重他，确实是个认真负责的人。
经过一番讨论，大家一致认为如果粮票成功推行，市场上将会有大量粮票留存而不被兑换成粮食。
但由于缺乏数据支持，众人只能大致估算。
为了安全起见，最终决定只发行超出当前库存10-20%的粮票数量。
随着讨论的深入，众人越发兴奋。
三位户部官员觉得这是个升官发财的大好机会，纷纷表示接下来几天要加班加点、全力以赴推进粮票事宜。
唯有朱瞻墡实在是困得不行，不知不觉中呼呼大睡起来。
朱瞻基示意楚儿将朱瞻墡带到偏厅休息，以免打扰到他。
他轻轻摸了摸朱瞻墡的头：“五弟也长这么大了，我总感觉他还是那个小时候跟在我屁股后面在御花园里乱跑的小孩呢。”
兄弟俩从小一起长大、一母同胞，感情十分深厚。
直到日上三竿，朱瞻墡才悠悠醒来。
由于最近忙于粮票事宜，他获得了特许不用去学堂上课，这也让他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此时朱瞻基正坐在桌边喝粥、查看手写的粮票样本。他也刚小憩了一会儿。
“瞻墡，快过来一起吃点吧。”朱瞻基招呼道。
户部的三位官员已经离开去赶制粮票所需的印章和印刷模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