疍民船屋。
林牧与凌志清互不相让的对视着。
直到林牧看得眼睛都酸了，凌志清才叹出一口气。
服软道：“多谢相救。”
林牧满意的点头，接着背过身去揉了揉眼睛。
李狸在一旁连忙追问，“凌旗主，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凌志清看向屋外，见疍民内线江载正在守门，才将事情原委缓缓道来。
事情与林牧之前猜测相差不大。
只不过有些许出入。
小刀会得知空行寺在嘉禾屿活动，便派遣蓝旗前往打探消息。
得知是官府企图谋夺疍民蛇母，所以连忙将消息带回龙章。
哪知疍民早与官府狼狈为奸，所谓谋夺只是混淆视听的烟雾弹。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趁机将小刀会一网打尽，彻底清除闽越的秘密结社。
同时举行“转轮引”仪式，召唤空行护法降世。
再与疍民合作，将蛇母改造成血肉宝船，用以针对英吉利夷人的维客特利号等战舰。
一举将红毛夷人赶出国境。
而背叛者，自然不是蓝旗，而是白旗。
蓝旗情报，黑旗战斗。黄旗后勤，红旗战略。
白旗则主商贸，旗下几乎囊括整个闽越的商户。
白旗旗主严胜东更是仅次于总舵主陈擎真的大商人。
往来南洋，金银无数。
可以说，白旗在小刀会内的地位，几乎与总舵主所在红旗相当。
他的反水，是谁都料想不到的。
“为什么是白旗？”李狸满眼疑惑，似乎想不到白旗的背叛理由。
林牧也有些疑惑，商人走私都不干了，非要让官府收编？
这是嫌自己赚得多了？
凌志清眼中闪烁起不明神光，幽幽道：“因为官府许诺，解决他身上的代价。”
“代价？什么代价？”林牧还没反应过来。
李狸则是一脸不可思议的道：“官府真能解决？！”
“我压制了十年的锋刃气，就是跟严胜东打出来的。”
凌志清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势，接着又看向林牧：“可惜，最后一战……”
“你看我干嘛？”林牧可不背这个锅：“你上来就动手，还能怪我不成！”
一说起这个凌志清就差点压不住火气。
他修行《隐锋术》已入灵照境，一身锋刃气爆裂无匹。
不得已只能自封灵炁，鲜少出手。
但之前被无代价的严胜东压着打出了火气，彻底放开限制，才带着蓝旗精锐突围。
但身上的隐患再也压制不住，约莫只剩一战之力。
本想在时机成熟之时，在战场上引爆，舍生取义，杀身成仁。
谁知居然碰上了林牧！
“如今，我已时日无……”凌志清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仔细感受了体内暴走的锋刃之气。
气息依旧狂暴，如狂刀乱走，游窜于血管经脉之间。
依旧疼痛，但气息确实被压制下去了。
不会再像之前，身上不时的就窜出一柄气刃。
凌志清看向身上披着的薄薄水雾。
感受到一股精纯灵炁正不断安抚着修复肉体，哪里还不知道是林牧救了自己。
脸色一阵变幻，最后起身朝林牧跪下，再次道：“多谢相救！”
林牧一愣，将他扶起：“也怪我，没确认那叛徒说的是真是假。”
之前入城本为打探消息，谁知撞上了空行寺，林牧也将验证一事抛之脑后。
以至于如今闹了个大乌龙。
凌志清起身后，再次道谢，“多谢义士，解我燃眉之急！我这一身锋刃之气压下，如今还能出手三次！”
林牧感受着混水袍的作用，顿时叹了口气。
混水袍也无法完全压制凌志清身上的修行代价。
如今不过是通过不断修复肉身，延缓代价发作。
至于安抚，完全是因为神影渡聚集灵炁并无偏属。
此消彼长，才能勉强压制。
林牧好奇道，“这代价就无法豁免么？”
凌志清苦笑摇头：“修行自有代价，只不过有攻伐之术，代价越大罢了。”
“道门修行，不也讲究清规戒律，平心静气。”
“当然，据说有部分神异功法，并不需要代价，甚至无需练炁就能使用。”
林牧心中一颤。
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从拘神箓中所获功法。
继续追问道，“若是玄门修行就只需遵守戒律么？那水道人为何能随意杀人？”
凌志清摇了摇头：“个中隐秘我并不清楚，水道人行事乖张，但他也确实饱受道经十魔考摧残。”
林牧没搭话，而是陷入了思索之中。
见林牧不答，此时情况紧急，凌志清转向李狸问起了外面的情况。
而林牧则是盘膝坐下，一边回想修行之法，一边静听二人谈话。
凌志清道：“如今闽越危险，总舵主不知所踪，你需尽快离开此地！”
“我不走！杨、关舵主生死不知，如今疍民又要献祭兄弟亲眷！”
李狸双目愤恨，直视凌志清：“凌旗主！我怎么能走！如何能走！”
“糊涂！”凌志清也恼：“你留着有什么用！如今五百多人的性命，皆系于我，我已向广府太平道求援，他们不日抵达，你留着能做什么？”
“去寻总舵主！找到他！才能使小刀会传下去！”
李狸见说不过凌志清，转头看向林牧。
哪知林牧点了点头：“李狸你确实有点碍手碍脚了。”
这话一出，李狸顿时红了眼眶，凌志清则是松了口气。
但林牧继续道：“但如今她能去哪？她实力一般，万一再被官府抓去，我们要救的就不是五百人，而是五百零一人。”
“留下吧，放身边也比去闯官府的天罗地网好。”
凌志清一愣，也觉得林牧说得有道理，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林牧却不管场面尴尬，继续问道：“太平道又是怎么回事？”
凌志清看向屋外，看了眼李狸才道：“闽越有小刀会，广府自然也有太平道。”
“不过跟我们野狐禅不同，太平道算是玄门一脉，修行术法代价较小，实力也远不是我们小刀会能比。”
“之前总舵主与他们天王洪瑞元多有接触，哪知洪瑞元竟要总舵主将小刀会并入太平道。”
“总舵主自然不愿，我们两会自然少有往来，若非如今危如累卵，我又怎会联系他们！”
正说着，门外江载突然示警。
凌志清目光如刀，看向窗外。
林牧水镜一展，罩住脸庞。
只见窗外，四五红黄光点正朝他们所在悄然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