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依靠在门上，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扶额，使劲的甩了几下脑袋，才逐渐清醒过来。
抬眼望去，无头活尸浑身皮肤皲裂，露出内里暗红的血肉，而它脚下的尸身已然是被打成了肉泥。
碎裂的肉块溅射粘连，青石板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只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让人食欲大增的粉色。
林牧压下胃部的翻腾，直接盘膝坐下，准备接收新的奖励。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力，差点没将他推到天井的血肉池子里。
“细牧仔！细牧仔！没事吧？！”
村长的大嗓门还带着一丝颤抖，拍门的力道倒是十足，似乎是想要借着拍击来壮一壮声势。
林牧没好气的回头看了一眼，喊道：“别过来！准备好柴火！”
“好！好！”
门外又没了声响。
林牧生怕再有人打扰，干脆迈过天井，从粘稠的血浆中走过，直接坐在了厅堂正中。
又让活尸堵住大门，这才静心凝神，准备接收奖励。
混水袍？
林牧脑中刚浮起这三个字，耳边就传来一阵流水声。
水声浑浊，似乎是由各种水体汇聚。
【混水袍：混元初开，水行无碍。碧波凝裳，织就成袍。】
混水袍并非一件简单的衣服，而是一门化水为裳的术法。
传言是道人参研《水经总纲》而造。
凝水避灾，护身守心。
控水储物，复生水属。
林牧闭上眼睛，运起法决，耳边水流声越发真切。
等他睁开眼，身上已披了一件暗红道袍。
道袍柔韧，薄可透光，似有弹性，且天衣无缝不见针脚。
塑料薄膜？
思索了一会，林牧这才恍然。
到底是没有修行之法。
术法是拘神箓所得，所以能用。
但能用归能用，想发挥全部功效，还得有修行之能。
不然印象中厚重如海的混水袍，在他手上就只能是一层薄纱。
幽幽叹了口气，又不是攻击法门。
但混水袍侧重防御，尤其是有神魂防护功效。
正适合如今的局面。
勉强能接受。
林牧双手捏着衣袍，站起身来。
望着干干净净的天井，突然有种把身上衣服脱下来的冲动。
混水袍？
这分明就是林天豪一家一十三口的血衣！
虽然这不是林牧本意。
但堵住门口的无头活尸，身上的血色道袍。
真被人瞧见了，左道在林牧面前也得站起来敬酒。
这画风怎么就走歪了呢？
……
门外。
村中老幼妇孺已然离去，只余青壮手持鱼叉严阵以待。
之前的声响太过骇人，村长甚至已经做好了放火烧屋的准备！
钱什么时候都能赚，但人死了，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至于林牧如何，村长只能说自己之前喊的那一声，已经仁至义尽了。
日头缓缓走动，只从天中稍稍偏了一点。
气温不算炎热，但光线却灼人眼球，一切事物都亮得耀眼，让人蒙蒙的看不真切。
村长额上满是汗水，正打算再喊一声，林天豪家门骤然打开。
村民握紧手中鱼叉，浑身绷紧，似乎下一刻就要将鱼叉抛射出去。
好在下一刻，林牧就拖着一具尸体走了出来。
“来人帮忙啊，看着干嘛！”
村长反应最快，第一个将自家侄子推了上去，自己也紧随其后跟上。
“处理完了？有蛇没有？”
林牧指了指手中尸体，“你自己看吧。”
村长低头一看，尸体血肉模糊，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这看啥，都打成糜了。”
村长侄子下意识的跟着看了一眼，下一秒村长一巴掌糊住了他的嘴。
“恁娘咧，这没胆！”
林牧看了村长一眼，没有言语，坐在一旁休息。
等村民将屋内尸身全部拖出，村长才走到林牧身旁，往屋里看了一眼，蹲下道：“你还收拾干净了？”
林牧没理他，只道：“赶紧烧了吧，尸体里面有蛇卵。”
村长大惊，立即跳起，赶紧将之前准备好的柴火搬来。
趁着众人准备柴火的时候，林牧再次起身，走入右侧的另一间厝内。
眼前场景与之前在林天豪家看到的大差不差。
污血横流，尸横遍地。
之前所架活尸已经躺柴火中间准备烧了，但此时林牧心中却依旧底气十足。
身上混水袍无风自动，地上污血波澜渐起，随后凝聚成团，朝着林牧脚下蠕动。
混水袍一接触到血水，顿时鼓起，仿若生物在吸取着血水。
半晌过后，屋内血水无影无踪，林牧身上血袍越发鲜红。
看着地上尸身，林牧一挥手，红色衣袖飞出，裹紧了尸身，一阵噼啪声响传来，尸体内的蛇卵已然全部破裂。
可惜其中并无母蛇，不然还能再拿一份拘神箓奖励。
就在林牧要继续炮制其他尸身时，村长又过来敲门了。
“细牧仔，官差来了。”
……
屋外，林牧一开门，村长手一指不远处的两名官差对林牧道：“官爷有事问你。”
林牧手在道袍上蹭了蹭，斜看了眼村长：“好事坏事？”
“我哪知道，问你情况估计。”
两名官差，一老一少，老的唤陈黑，正检查着尸身。少的叫陈温，正驱赶村民远离。
两人跟村长也算熟识，只不过这回命案骇人，自然要小心行事。
村长带着林牧上前，陈黑直起身子，看向林牧：“这尸首是你带出来的？”
林牧点头。
一旁的陈稳凑过来，先嚯了一声：“都成泥了。”又对着林牧问道：“蛇在哪？”
林牧也不废话，仔细辨认了下尸体，朝一旁的村民借过镰刀，一刀划开尸首，露出内里被打烂的蛇尸。
蛇尸一露出来，之前闻到的腥香再次弥散。
村长赶紧推着侄子后退。
两个官差倒是不怕，捂住口鼻，蹲下身子，拿刀鞘翻找了。
在尸体内找到几枚破碎的蛇卵后，才点了点头。
“行了，这尸体我们得拉走。”
村长都愣了，“啊？这要是蛇卵孵化了怎么办？”
“孵化了也不在你们港仔头了，你怕什么？”陈黑瞪了村长一眼，又吩咐道：“赶紧去准备推车，今天要是运不走，那可就真在你们港仔头留着了。”
“行！”
村长一口答应下来，虽然不知道这些尸体有什么用处，但只要不留在港仔头，想带走就带走吧。
村长去找来推车，又吩咐几人推着尸体跟官差去船埠。
林牧则是留在村中，继续处理其他两间厝内的尸体。
只不过这回官差给了他指示，最好不要破坏蛇卵。
林牧看着官差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要破坏蛇卵？
他们是知道什么内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