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无声，乌漆嘛黑，半个脑袋，直视着你。
李恪瞬间想再转回去尿上一泡。
别说露头的是这哑子，就是林娘子，也挡不住这尿意。
还没等李恪出声，他又关上了房门。
华原县府衙大牢。
鞭打声不断，哀嚎声不绝。
被鞭打囚犯，身上新旧伤痕相叠的密实，想必被审了有些日子。
审讯之人停了鞭子，来到桌案前先灌下杯水。
“应是真话，蜀王与两个小娘子是奔了淮南道。”声音有些粗犷，就穿着狱卒的衣裳。
“蜀王生于王府长于宫禁，长安城都没去过，身带百十文能到那淮南道？”桌案对面之人沉吟：“还带着两个累赘。”
李恪要在，高低得夸上一句说的对。
“是带着三个。”门外又进来一人：“大金山寺那日莫名其妙来了个道士，有人看到他们一同去了邸舍。”
“那看来这道士怕是他们找的向导。”坐着的人显然是几人的首领，不停的分析着：“若是这向导靠谱一些，咱们反而省了些事。”
“给从京畿道至淮南道附近传去消息，咱们从此处向周边慢慢探查。”首领头一转：“那孩子也来了？”
门口之人点头：“来了，一直在等消息。”
“让他先候着。”首领突然闷声带笑：“咱们这蜀王啊，逃婚逃跑也就罢了，竟还真能在路上拐带小娘子。”
首领挥手示意离开：“还是两个，真是奇了，哈哈哈。”
牢中烛火依旧摇曳，两个囚犯对视一眼，这才松了气，好歹是保住了性命。
清平村邸舍，李恪四人正吃着朝食。
“三位啊，今日就别到处跑了，等会来我屋里，有事讲。”李恪神色如常吃着汤饼。
“你也觉出来了？那正好，我也事要跟你们讲。”瞟了一眼李恪，林娘子放下了筷子。
“巧了，我先再来块儿。”贾连环又掰了半块饼泡上。
三人一同看向秀儿。
秀儿眨了眨眼：“我给你们备好水。”
三人这才满意点头。
水已备好，三人围案正襟危坐颇有些正经起来。
“我觉得这里有问题。”三人异口同声，互相看了看，李恪先点了林娘子。
“韩娘子举止虽无怪异，但头上的玉簪价值不斐，凭这闭塞村落的邸舍怕是赚不到。”林娘子看向二人：“更别提有着一手斩鱼脍的好手艺。”
另外两人听到点点头，李恪仰头示意贾连环。
“还记得咱们经过树林时，那些凸起的小丘吗？我去看过了，高矮不一但肯定比平时下葬的要矮。”贾连环难得的严肃：“土我看过，有旧有新，想来是埋了死人。”
“那村中祖坟埋死人很正常啊。”秀儿闻听插言。
“我略微数过，比这村子人加起来还要多些。”贾连环看了看秀儿：“最关键的是，没有一块碑文。”
两个女子顿时抱在一起，煞是好看；李恪正看着呢，就见林娘子一直瞪他，赶紧调整下情绪。
招手让三人凑近点儿，李恪面带严肃压低嗓音：“哑子看上我了。”
林娘子真是想把杯中水泼这厮一脸，贾连环不动声色，只是往后挪了挪。
“村中祠堂按说应是建在村子紧要处，可这个村子，祠堂就建在村头。”李恪不再说笑：“还有......”
‘呯’
门外有东西碎了。
“你个死哑子毛手毛脚的，我这可是上好的杯子，成套的！”韩娘子一边怒骂一边上手撕扯着。
三人听到骂声，暂时停下了话题，走出门外。
“韩娘子啊，别骂了，他又听不见。”贾连环走上前拦着：“不就是个杯子嘛，实在不行我们买下了，饶了他吧。”
韩娘子一看客人都在，也拉不下脸再骂，尴尬的笑着：“这货郎久不来村里，如今成套的杯子可没剩几套了。”说完剜了哑子一眼，不耐烦的挥挥手：“算了算了，哎，真是倒霉。”
三人看着韩娘子拽着哑子去了前面，这才放下心神，回屋坐下。
“总感觉这个哑子想告诉我们什么，昨日被这夜......被林娘子打了之后，他还过来跟我比划了半天。”好悬没当她面喊出来，李恪一阵心悸：“尤其是昨夜，我去出恭回来，他就露个脑袋死盯着我，吓的我够呛。”
“你方才想说的是，被这夜叉打了对吧。”林娘子欺身上前就欲拧，李恪赶紧往出躲。
“嗨呀，好啦你们两个。”贾连环看着两人：“洞房也等这事儿完了再说，莫闹了。”
两人这才罢手，李恪脸皮厚点儿，林娘子脸皮却似染了红布。
秀儿在一旁倒是看的开怀，一点没有做婢女的觉悟。
“咱们分下工，我去找吴伯打听祠堂的事儿。”李恪看向贾连环：“你还是继续四处闲逛，看能不能打听到哑子的来历。”
最后看向林娘子：“你跟秀儿，继续出去玩儿，跟往常一样，往疯了玩儿。”
现下最紧要的，就是让别人看到他们一切如常，这俩姑娘可不就是玩呗。
正要分头行动，李恪叫住两女：“等等，你们的干果给我些，你们也带上些，看能不能从孩童嘴里哄出些东西。”
贾连环先出去了，过了好一会林娘子才攥着一小包递了过来。
“你看你这抠门儿样，回头我再给你买。”一把夺过来掂量两下，还真就一把。
“切，说的跟这是你买的似的。”林娘子嘟囔着也带着秀儿出了门。
李恪出了房门，本想看有没有机会能接近一下哑子，看是否寻到有价值的信息。
奈何哑子一直在给韩娘子打下手，也就熄了这心思。
出了门一路如常，依然有热情招呼的，有喊着来家坐坐的，李恪都一一谢绝推掉。
遇上几个孩子，李恪试图跟他们玩在一起，发现这些孩子只是自顾自一起玩的高兴，不搭理他。
上好的干果，县里都能哄些孩子，这些孩子竟是不馋，感觉李恪就似不存在一般。
不吃我还省下了，李恪将干果掖回去，就来到了吴伯的家。
“吴伯在家吗？”李恪喊了好几遍也没人应，正想着是不是在后院没听见的时候。
“后生，你怎的过来啦？”吴伯一脸高兴的走了过来。
等把李恪让进来落座，李恪有些迫不及待的问起了祠堂的事。
吴伯一脸了然，只是面露难色，挣扎了半天，这才让李恪附耳过来。
“后生啊，你相信有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