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桂早睡着了。
屋子里的灯没有一盏是开着的。
“算了,我们回去吧,我干妈休息了。”
白小楼转身朝慢悠悠跟过来的周客家说道。
他不知道在黑乎乎的窗口内,至少有三双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双是黄虎的。
还有两双是梅秋生和春兰的。
只有正主儿林月桂还真是睡着了,不知梦到谁了,正咧着嘴在笑呢。
周管家没有回话,还是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管家大人,就麻烦你了。我也睏了,我先去睡去。”
白小楼伸起手臂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
无声无息中,他将刚从铁塔手上缴来的M1918堑壕军用匕首又放回了空间。
“白老板费心了。您放心,我会安排好的。刚才那小孩不合适,我可以再帮您挑两个灵活的小孩来服侍您。”
“不用了,明天再说吧,我一个人睡习惯了,屋子里有人我睡不着。”
将周管家搪塞走后,白小楼躺回床上,更加睡不着了。
不知铁蛋那边如何?
得让铁林知道这里面发生的事情,让他另外做打算。
他不知道,在蒙面黑衣人将铁塔押解到前院的禁闭室时,藏在墙边大树上的铁蛋看得一清二楚,他已经飞快朝着墙外一住宅楼打开的窗户里用袖箭射进了一柄短箭。
短箭上插着一个小字条,上面有树汁画了一个人推着铁塔往前走。
铁蛋不识字。
如果还这样在这个院子里待下去,说不定会被黄劲荣玩死。
白小楼打算明天一早就去见丁墨村,得先了解他到底打算让自己怎么办。
这么不明不白地夹在各方势力之间,真的很难受。
看上去似乎所有人都在拉拢自己,但如果真的有事,白小楼估计他会成了所有人的弃子。
弱肉强食的世界就如此残酷。
你想生存下去,你就得有生存的本事。
你想成为众人拉拢的对象,你就得表现出你对人家的价值。
白小楼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核心价值在哪里。
目前唯一拿得出手的是警察局政治处特情一组的组长职务。
黄劲荣给他承诺的什么关门弟子和黄府的安全负责人,再加上腰间这块当碎银去卖换不了两块银元的牌子,全部都是一个虚拟的假象。
只要他一句话,银牌和碎银子没有任何区别。
至于关门弟子,没有开山门摆知就可以当玩笑话来听。
真正的靠山还得是淞海市警察局。
虽然白小楼对这种汉奸机构没有半点好感。
露兰芳也许她所说的下蛊是真的,但又有何用?
至少自己除了多了一层束缚起不到半点帮助作用。
想起来挺悲哀的。
人家穿越到一个地方,用不了两天就前呼后拥,所有人都仰视赞叹,自己同样是穿越,却除了危机四伏,连一个说可以说真心话的人都找不到。
本来以为原宿主小时候的玩伴铁林值得信赖。
他送过来的小兄弟铁塔的所作所为让白小楼对铁林也失去了信心。
我是大夏先锋队的潜伏人员。
白小楼坚信自己这个身份。
但不知为什么,到至今为止也没见一个组织的人来和自己接头。
也许人家已经和自己接过头,而自己因为不知接头暗号是什么,完美错过。
白小楼越想越郁闷。
人一郁闷就想找个乐子散心。
这年代没有短视频也没有直播。
唯一还好的是书架上有书。
我嚓!
情不自禁地随手拿起又是《金瓶梅》。
不能再看了,再看更加睡不着。
白小楼又一次脱光冲了一个凉水澡。
没想到这大半夜气温变化太大,这一洗,竟然着凉了。
高烧不退。
……
从昏迷中醒来的白小楼惊讶地看着一屋子围在床边的人。
“我怎么了?”
“少爷别动,待老夫将你把把脉。”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中医才上眼睛,又将手指搭到了白小楼手腕处。
我嚓!
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病了。
白小楼不顾头昏脑胀,偷偷地将手往被子下面摸去。
还好,衬裤还在,而且没因睡前看《金瓶梅》身体出现变化。
“老夫初步判定少爷是房事太勤,犹如水库里的水一晚子放了干净,身子骨受不了风寒的侵蚀,从而导致了阴阳失衡,外虚内热,四肢无力……”
“哈哈哈哈……”
老中医还在摇头晃脑地说着病症,站在床边的黄虎笑得弯下了腰。
“他……他是一个兔儿爷,你说他房事太勤?是被人家捅开了天眼吧?”
“不对啊,我们家喜欢这调调的阿龙不是跟着爹走了吗?难道还有别人也有这……”
“虎哥,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可昨晚连房门都没出一步。”
黄豹看到黄虎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连连摆手自证。
“虎儿,你还不去找丽娜小姐学习洋文,回来如果你爹叫人考你不过关,看他怎么处罚你。到时可别怪我不帮你讲情。”
林月桂看了面红耳赤的白小楼一眼,将黄虎往身后一扯,满脸严肃地斥责道。
“娘,我不想学洋文,我想和你一起向梅姐姐学唱戏。”
黄虎瞄了紧锁着眉头不知在想啥的梅秋生一眼,拉着他娘的袖子撒起娇来。
“周管家,派车送虎子去洋学堂,派个人盯着他,如果敢偷懒直接打电话给他爹!”
林月桂将衣袖一甩,朝站在最外面的周管家下令道。
“是!太太。”
周管家朝林月桂行了一个九十度鞠躬礼,朝着黄虎一伸手:
“虎爷,请吧!”
“梅姐姐,想吃什么好吃的,等我散了学,我帮你带回来!”
没有母亲的倚恃,黄虎还是有点怕周管家这个一直跟在他父亲身边的狠人,只能乖乖地跟着他往外走,还没忙踮起脚跟冲着站在最里面一圈的梅秋生喊话。
梅秋生根本没理他,而是对白小楼说:
“你要不要向你们局长请个假?”
白小楼一听,挣扎着站起身,对老郎中说:
“我没你说的那样严重,我不是一个水库,我是一个山泉,永远都放不干的,你懂吗?”
老郎中听了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只能喃喃自语道:
“不会啊,面色潮红,口干舌燥,脉象迟缓,完全符合阳虚湿盛的症状啊……”
白小楼懒得多搭理他,冲着黄豹说:
“你平日里吃的早餐还有吗,给我也来上一碗。”
等到厨娘端来了白粥,白小楼连咸菜都没吃上一口,一口气喝得一滴不剩。
其实口里一点味道都没有吃出来。
他急着去见丁墨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