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除了零星的馄饨摊和油条摊外几乎没有一个行人。
白小楼一路狂飙,直冲黄劲荣留给他的庄园而去。
现在的他只想找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好好地睡个回笼觉。
“站住,洋和尚,否则我开枪了!”
白小楼习惯性地开着摩托往大门冲,没想到墙壁上捅开一个黑洞,一支乌黑的枪管伸了出来。
现在这庄园都没有一个主人在了,有必要这么警惕吗?
白小楼很纳闷。
难道出什么变故了?
他扭转车头,想转身离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轰上油门,两边突然窜出四个人,乌黑的枪口全都瞄准了他。
“你们要干什么?”
走是走不了了,白小楼一脚蹬地,将帽子一掀,厉声呵斥道。
“原来是老爷!”
“老爷怎么当洋和尚了?”
护院好奇地看着一身神甫打扮的白小楼。
这怎么好解释?
“周管家呢?”
“老奴在!”
周管家像个鬼魅一样不知从哪钻了出来。
“还不开门让老爷进去!”
“注意掩护,不要打草惊蛇!”
从护院听后都又藏身于树上、草丛。
“周管家,发生什么事了?”
回到房间后,白小楼并没接周管家倒来的茶水,而是盯着他严肃地发问。
“启禀老爷,这两天不知哪股不长眼的土匪盯上我们院子了,昨天一天来了好几伙人想硬撞院子,还有人围着院子踩点,所以老奴就自作主张,在院内外都增派了人手。”
白小楼想了想,突然想到这护院一部分跟着黄劲荣走了,一部分跟着黄龙走了,哪有这么多人手可派?
没等他发问,周管家主动说起:
“正好大少爷来找老爷,我将有土匪盯上我们庄院的事跟他说了,他说这些家伙专门为老爷而来,派了一批帮里的兄弟来帮我们防卫。老爷您回来就好了,您放心好了,除非土匪有东洋人的大炮,否则是攻不进来的。”
白小楼盯着他,半天没说话,看得周管家心里发毛,怯怯地说:
“老爷,您看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尽管跟老奴提,我马上安排!”
这个周管家是白小楼一直摸不清头脑的人物,平时总是一副奴颜卑膝的模样,但一身武功高深莫测,而且似乎对庄里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总是在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感觉庄园里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眼皮底下发生。
白小楼不知道他到底对自己是何种态度,如果是敌的话,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如果是友,目前又看不出半点迹象。
也不能确定他到底是黄劲荣的心腹还是黄龙的人,或者说是林月桂的人。
如果说是黄劲荣的人,按他那种神不知鬼不觉的行事风格,肯定对自己和林月桂以及露兰芳的奸情了如指掌,他就没理由不向黄劲荣汇报,就算黄劲荣再大度,这绿帽子一顶接一顶戴在头上,多少会有点表示。
如果是林月桂的人,他就应该经常去林家庄园走动,但目前看不出他和林月桂有任何瓜葛。
黄龙的人极有可能,毕竟黄龙代表着整个军事调查局,而且黄龙每次出现时他总会悄悄跟在身边,但是,黄龙的目的很清楚明了,不可能不对他下命令。
周管家是个谜,但这谜底白小楼也没兴趣及时揭开。
有时候身边有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人在旁边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可以让自己时刻保持警惕。
“辛苦你了!我睡一会儿,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虽然白小楼不知什么人在找我,但想在淞海找自己的麻烦,那纯粹是活得不耐烦了,黑白两道,还是洋人夏人,甚至是东洋人,哪一方势力不会给自己三分薄面?
难道是铁血救国团?
现在自己结下梁子的只有铁血救国团,但不是托人去讲和了吗?
王冠樵总不可能为了一个手下时隔这么久又倾巢而动想跟自己拼个你死我活吧?
看样子还得找机会和他碰上一碰,如果非要不死不休的话就只能先下手为强。
被子上还残余着小芳的余香,白小楼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黄劲荣要将他和林月桂一起装进猪笼扔淞江口淹死,而梅秋生则带着一队东洋兵举枪瞄准着河中央,准备对着猪笼补枪,而特蕾西则在胸口划着十字,不知是在为他祷告还是诅咒,安德森则和约翰娜带着洋枪队站在军舰上,拿炮口对准岸边的人群,不知是在威胁黄劲荣他们让他们早点将自己浸猪笼还是不准他们那么做。
唯一挣扎着想扑向他和他同归于尽的是露小芳,而露兰芳则死死地拖着她不让她靠近。
有人说女人一辈子忘不了的男人只会是她第一个男人。
穿越过来,啥事也没做成,甚至连自己到底是谁都还没有彻底弄明白,就这样被用最原始的方法处死,白小楼看了看一眼冷漠的林月桂,忍不住发问道:
“你后悔吗?”
“我不后悔!只要是为了你,为了豹儿,我死都不怕,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
什么意思?
怎么和黄豹扯上关系了?
你儿子不是黄虎吗?
白小楼使劲摇了摇头,睁开眼,哪有什么林月桂,只见露兰芳坐在床头,满脸憔悴地看着他。
“你……你怎么……进来了?”
白小楼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缩到床角,指着露兰芳问道。
“这是我家!难道我现在连回来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露兰芳一边说一边眼泪挂上了腮边。
“周管家也真是的,你回来了也不通知一声,我好来迎接你啊!”
“别怪周管家,他本来要来禀告的,但我听说你在睡觉,没让他进来,再说……他还有事!”
露兰芳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回来了好!我怕小芳一个人在家不好玩,将她送去特蕾西院长那学习去了,你回来了我就不用担心了。”
露兰芳摸了摸白小楼的脸,摇了摇头说:
“你以后要自己多保重,照顾好小芳……”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还要走?”
白小楼看她说话的神情好像是在告别,赶紧追问道。
露兰芳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正色问道:
“你答应过我的,豹儿现在在哪?”
白小楼看了看他,不知怎么说才好。
“石井跟我说过了,这事不是他们东洋人做的。他答应帮我找,但我不相信他,你有没有豹儿的消息?”
露兰芳紧紧握住白小楼的手,颤抖得很厉害。
白小楼想起了黄龙说的话。
现在要将黄豹放出来他只需要一句话,但如果放出来,绝对用不了一天,黄豹又会落到黄龙的手上,那时候想救更难。
“我找到了豹儿……”
“他在哪?”
露兰芳一听,激动地站起了身,似乎黄豹就在这屋里一样。
“他被人绑架了,人家提出了一个条件……”
“要多少银子?你说!我哪怕卖身为奴也要将豹儿赎出来!”
露兰芳又急得眼泪双流。
“你别急,如果是银子我自然能想得出办法,关键是这事说难比要万两银子还难,说不难可能是举手之劳……”
白小楼故意吊着露兰芳的胃口。
“什么事,你直说啊,只要能救出豹儿,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死马当做活马医,如果实在不行,那只有自己去求梅秋生了。
“他们要特高课将和我关在一起的江阳也放掉,用江阳来交换黄豹!”
“什么?”
“他……他说江阳是刺杀白川将军的凶手……”
露兰芳颤抖着说道。
“这只是猜想,没有真凭实据。石井想蒙混过关,给上级一个交代,其实疑点重重……”
白小楼看了看露兰芳,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说道:
“我想渡边将军会有不一样的看法。我可以找弟兄们去强攻,但我担心人家会狗急跳墙将豹儿撕票……”
“你别!”
露兰芳摇摇头,抹了一把眼泪,再次捧着白小楼的脸,猛地吻了下去。
有漱口吗?
白小楼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下,但还是闭着眼睛迎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