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白小楼惊愕地看着一身戎装打扮的梅秋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特高课新上任的特派员梅子小姐,这位是……”
“白小楼,淞海市警察局综治科长,或者说高卢租界领事馆参赞,当然也许你还有别的我尚未掌握的身份,白桑,我说得对吧?”
梅秋生扯把椅子在白小楼对面坐下,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点燃后深吸了一口。
谁也没想到正准备坐下的白小楼却突然伸长手臂,将梅秋生嘴上叼的香烟一把夺了过来,直接按熄在茶壶上。
“不是跟你讲了好多次吗?抽烟对皮肤不好,看你脸都变黑了!”
渡边瞪大眼睛,看看梅秋生,又看看白小楼,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是好。
“秋生,我有多少身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这独一无二的身份就行了,我是你的爱人!”
“爱人?”
渡边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口,看看梅秋生,发现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站起身说:
“梅子小姐,我需要去驻军司令部检阅部队,你们特高课的事情我就不方便参与了,有需要我出面的事,就叫人跟我说一声就成。”
“麻烦渡边将军了!”
“你应该叫我渡边叔叔才对,你父亲川岛大人和我可是多年的老朋友,我想川岛大人会很高兴看到现在这一切。”
渡边微笑着瞄了白小楼一眼,好像是女方的亲戚看第一次上门的毛脚女婿。
白小楼没想到自己对丁墨村胡编乱造的梅秋生可能是特高课安排在他身边的特工的事情竟然变成了事实,而且她还不是以色诱目标为工作任务的普通女特工,却是一个东洋内阁大人物的女儿。
川岛这个姓很熟悉,白小楼回忆了一下,脑海里浮现了出川岛芳子这个女魔头的名字。
川岛芳子是川岛浪速的养女,原来也是伪北岭国贵族的女儿,后来被川岛浪速培训成一个全能的女特工放回了大夏,做了不少罪恶滔天的坏事。
芳子?
梅子?
既然做了初一就有可能做十五,兴许梅秋生和川岛芳子是同样被川岛浪速收养的女儿,然后培养成优秀的女特工后放到淞海的。
至于为什么要作贱她,让她去做戏子成为有钱有势人家的玩物,又被丁墨村当金丝雀养起来?
既然是养女又是培养出来的工具,川岛浪速这种坏到骨子里的老鬼子怎么可能在乎呢?
说不定还有川岛菊子、川岛桃子、川岛松子等等无数个像放飞的燕子一样的女特工在大夏各地活跃着呢。
看到渡边离开,白小楼激动地冲上前握住了梅秋生的双手,带着哭腔说:“你去哪了?我找你找得好苦!”
梅秋生轻轻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就任由白小楼握着她的手不放,眼神平静得像两坛冰水,冷澈入骨。
“你真的有找我?”
“我回来后一见你不见了,我都和黄家翻脸了,我把黄劲荣他们父子全部轰出黄府了,只要一天不见到你,他们就休想再回到黄府……”
“哟,官威不小啊!”
梅秋生猛地将手抽了出来,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好像特别嫌弃白小楼手脏似的。
“你是耍高卢领事馆的官威还是耍警察局的官威?话说我如果情报无误的话,你还在赶出黄劲荣的同时成了他关门弟子,并且被封为清帮的双花红棍!”
梅秋生一脸鄙夷的神态。
心想你说假话也不考虑一下,就这么脱口而出,真把我当足不出户的家猫了?
“你错了!”
白小楼坐下来,给梅秋生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品着,刚才那副急切的模样转了180度的大弯。
“哦?难道是你早知道我的身份,然后扯着虎皮当大旗?”
梅秋生没喝茶,而是盯着白小楼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吓不到黄劲荣!”
白小楼摇了摇头,直接否决了她的自负。
“那是?”
“我只是告诉他,只要他还住在那地方,他的脑袋随时都可能被人卸掉,当然还包括他的儿子们和他的太太。”
“他凭什么相信你?”
“他院子外面的东洋兵哨卡被人连夜拔掉了!”
“你干的?”
梅秋生大惊失色,站起来,手摸向了腰间的配枪。
“你想用枪对着我?”
白小楼没正面回答她,而是将自己本来就被皮鞭抽得到处是破洞的衬衫往两边一扯,拍着胸膛对梅秋生说:
“打!朝这里打!能死在自己心上人手里,我死也无憾!”
白小楼这一举动让梅秋生意想不到,不自觉地连退了两步。
“连你都不相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开枪啊!”
“我像条狗一样跟着丁墨村,然后又找一切机会靠近野村,挖空心思去接近黄劲荣,去忽悠皮埃尔,我到底为了谁,你不明白吗?”
“啊?”
“我还不是希望以后我和你能找一个没人能打扰,没人能干涉我们自由生活的地方,我做的这一切全都为了你!”
“没想到你却这么不相信我,还要对我动枪!”
“你开枪吧,你打死我吧!”
“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白小楼冲着梅秋生一阵咆哮,声音太大了,两个荷枪实弹的宪兵推开门冲了进来,“咔嚓”子弹上膛瞄准了白小楼。
“クソ野郎!誰があなたたちに入るように言ったのですか?出て行け!(混蛋!谁叫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梅秋生阴沉着脸,扬手就对离她最近的宪兵脸上抽了一巴掌,指着门口怒吼道。
“哈咿!”
小鬼子都很贱,挨了打还得立正敬礼后才能退出门外。
“楼楼,你听我说,我没有那意思!”
白小楼冲着梅秋生冷哼一声。
“那你是什么意思?出去这么久不但不说一声,甚至连话都没留一句,你不知道我好担心吗?我又不能找人明说,只能暗地里找听你的下落,但没有一个人能够告诉我真相……”
“我跟你这么久,我的心是什么样的,你还不清楚吗?”
“你是东洋人,我早猜出来了,我有歧视过你吗?我还不是把你当公主一样宠着哄着?好啦,你现在又是梅子小姐了,又是特高课特派员了,然后将我关在监牢里,将我打成这个样……”
“你为什么要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你不如干脆直接找人将我枪毙好了,至少我……”
“楼楼,别说了!”
梅秋生掏出手绢,轻轻地给白小楼擦拭着脸上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