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舞台上的人到底在等什么,半天也没见有人宣布舞会正式开始。
白小楼心中挂念着江阳是否真的在这里,心不在焉地和李燕妮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白科长,你在等谁?”
李燕妮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白小楼收回四处睃巡的目光,笑着和李燕妮碰了一下杯。
“我在看有没有别的熟人在,你说我们警察局就这么不上台面,我看维和会金管局都来了好几个,我们丁局都没有人请。”
“白科长,你是和东洋人打交道太少,人家哪是请人,是请财神爷,你没看到这么多商界大老板都邀请来了吗?来参加这所谓的慈善押会,最终都得放血的!”
李燕妮“吃吃”地笑着,好像在教育小弟弟一样。
“放血?那我们得赶紧走!”
白小楼站起身来,装傻卖乖。
“坐下吧,瞧你这副没出息的样!不是放血,是捐款!”
“你凭你手上那点经费,后面补给你的500大洋,还是我跟局座哭穷他才答应你的,不然你以为那么容易得到啊。”
李燕妮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将她在白小楼之前见过丁墨村的事情说了出来。
“燕妮,你太好了,综治科有了你,就像多了一个内当家,我就可以放手在外面干了,家里的油米酱醋我再也不用担心了。”
白小楼坐下来,双手握着李燕妮的手,满腔热情地倾诉道。
“知道人家的心,还去和王可人勾勾搭搭,你们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李燕妮伸手在白小楼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满眼的哀怨看着白小楼。
“我和王可人……”
话未说完,野村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板着脸好像谁借他一斗米,才还了一升糠的彪形大汉。
“李小姐,不好意思,我有些急事要处理,等一会我再来陪你。”
野村先很绅士地朝李燕妮低头道歉,然后又扭头看着白小楼说:
“白桑,也请你在这陪陪李小姐,等我回来。”
说完他朝跟着过来的那位虽然穿着一身西服,但留着板寸头,双手习惯性贴在裤缝线站立,不用想绝对是一个职业军人的彪形大汉一摆头。
大汉头一低,就闪开身子站到了卡座的路口上。
白小楼意识到自己被野村软禁了。
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为什么要派人盯着我?
白小楼想不明白。
难道是刚才卫生间那个疑似江阳的人砸坏了的马桶盖?
上过厕所的人这么多,为什么就怀疑到我身上呢?
再加上不就跳个舞吗?
就算是有人想搞暗杀,这舞会进场前都得搜身,别说枪,连刀都带不进来,又加上暗杀谁啊?
暗杀周坲海吗?
那不会躲到他公寓门口,趁他出门上车时一枪崩了更容易?至少方便逃脱。
要不就开辆车逼停他的专车,冲锋枪一顿狂扫,不也打成筛子了?
周坲海据说虽然是个大汉奸,但暗地里却和民国抵抗政府以及他最先加入的大夏先锋队暗地里都有来往,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按理讲这些势力至少目前不会有人存心去暗杀他。
就算铁血救国团这种无政府组织者想暗杀他登上头版头条造舆论优势,但凭他们那些码头工人为主的群体,压根就没有办法拉近周坲海这种大人物,最多就是对李仕群这种小卡拉米打打冷枪,连丁墨村这种角色他们都没办法组织起成功的暗杀行动。
那个和周坲海站在舞台的是东洋军驻淞海的守备司令,也就一个少将而已,甚至权力还没有正规军的大佐大,暗杀他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相反,可能会让参与的暗杀组织落入万劫不复的处境。
白小楼陷入了沉思。
李燕妮搂住他的脖子,像是要和他接吻,其实是在偷偷问他:
“你不会是为了白川将军来的吧?”
她这话将白小楼问懵了。
什么白川将军?
“你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这场舞会是特别为了欢迎白川义则将军来淞海视察举办的吧?”
白小楼想起来了,这个人物还真听说过,是在淞海被暗杀的东洋军总司令,但记得好像是一个高丽义士用炸弹在火车站暗杀成功的,怎么会出现在舞台呢?
还有也没见他出现啊?
白小楼摇了摇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着李燕妮性感圆润的嘴唇,干脆借势吻了过去。
看守他的大汉斜眼看着这对不要脸的男女,喉结“咕噜”咽了一口口水,眼睛像苍蝇一样盯在了李燕妮被白小楼扯开的胸襟上。
等了半天,音乐总算响起,一个主持人上去说了几句大东亚共荣,共同将淞海建成繁荣昌盛的旗帜城市的废话后,舞会正式开始。
白小楼起身,正伸手想邀请李燕妮跳第一曲舞时,露兰芳满脸通红地跑了过来。
“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她是谁?”
“哦,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事,李副科长,这位是……”
在外人面前白小楼不好意思再说露兰芳是他太太了,只能改口道:“这位是露老板,原来大世界最著名的花旦。”
李燕妮悄悄伸手在桌下掐了白小楼一把,心里暗暗地在责骂着:
“看你到处发情,才多久又勾搭上一个过时的花旦来。”
嘴里却热情地招呼道:“露老板,久闻大名,你的四季歌唱得真好!”
露兰芳一听蒙圈了,心想:我什么时候唱过四季歌,我是唱戏的,又不是唱歌的。
露兰芳尴尬地对李燕妮微微一笑,就冲着白小楼说:“你还不跟我过去,我都快被人家东洋人撕成几片了,人人拉着我要我陪他们去跳舞。”
李燕妮像宣示主权一样紧紧地挽住了白小楼的手说:“白科长,能赏光陪我跳支舞吗?”
白小楼只想早就摆脱那个盯梢的东洋特高课的家伙,也顾不上露兰芳脸色一下变得极其难看,点点头回道:“这是我的荣幸!”,很绅士地牵着李燕妮的手朝舞池走去。
特高课的家伙板着脸,毫不犹豫地伸手挡住了白小楼的去路。
李燕妮在手小楼手心上掐了一下,迎上前,叽里咕噜冲着那个东洋人说了一通鸟语。
“哈伊!”
没想到这个东洋人被他说通了,双脚一立正,就让李燕妮牵着白小楼的手滑入了舞池。
“喂,你干什么,我怎么办?”
露兰芳急得直跳脚,但没等她再多说一句,刚才那个特高课的家伙根本不给她机会,直接强行将她拉进了舞池,就围着白小楼他们一对打转。
“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
白小楼好奇地问道。
“我说,我们都是野村中佐的客人,野村是让他保护我们的,而不是监视我们,要不他请这位美丽的太太去跳支舞,既没有违反野村的命令,又可以享受跳舞的快乐。”
听她这么一说,白小楼忍不住扭头看向露兰芳。
可怜的她像只小白兔被猎狗叼在嘴里,怎么挣扎也挣不开来,躲过了他的臭嘴,手又在蠢蠢欲动。
该死的家伙!
白小楼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白科长,你艳福不浅啊?麻皮荣的女人都敢碰?”
李燕妮感觉到了他的变化,贴着他的耳朵私语道。
怎么自己像个透明人一样,以为秘密的事情结果人家全了如指掌?
白小楼有点泄气,感觉这日子实在不知何时是个头。
一曲舞没跳完,音乐戛然而止,舞厅的灯光全部亮了起来。
又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