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楼梯口大眼盯小眼的马小五和胡点一听，飞快地冲进了门。
“出去！”
一只手咬牙切齿地往上提裤子，另一只手牢牢地按着金紫涵肩膀的白小楼恶狠狠地吼了一声。
才进门的两人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渍斑斑和惊恐得浑身发抖的金紫涵，似乎明白了什么。
马小五还想赖在房间说些什么，却被胡点猛地一把硬生生扯出了房门。
“长官，有事叫我们，我们在楼下等您！”
胡点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马小五就往楼梯下面跑。
“你别死啊！叫他们送你去医院吧！”
金紫涵搂着白小楼，将他拖到床上侧躺着，眼泪都掉了下来。
“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死？我只是太累了……”
白小楼拼命挤出一丝笑容。
这时的他感觉特别放松。
“你饿不饿，我叫他们给你准备点吃的。”
回答她的只有轻微的鼾声。
就这工夫，他竟然睡着了。
金紫涵看着这个脸色苍白的男人，重新倒了一盆水，轻轻帮他擦拭起脸上的汗珠起来。
迷迷糊糊中，白小楼一把抓住她的手，嘴里喃喃问道：
“我是谁？”
“我到底要干什么？”
“该死的鬼子兵！”
金紫涵刚开始还心慌地想抽出手，但听他高烧后的胡言乱语，心里大致有了主意。
“这是东洋人打的你？”
“该死的鬼子，我会让你们一个个去死的！”
白小楼根本没有听她说什么，继续在昏迷中胡言乱语。
“你好好休息吧，我得叫他们给你准备药退烧……”
金紫涵见他烧得不轻，想抽出手去叫马小五。
她手一抽，白小楼又醒了过来。
“别让他们知道我受伤了！”
白小楼一咬牙，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你转过身，我用凉水泡一泡就好了。”
“不行！那样会着凉的，只会让你烧得更严重。”
“你躺着，什么都别想，别忘了，我是医生，我能帮你治好的。”
说完，金紫涵又去打了一盆清水，走过来，帮着白小楼一粒一粒扣子解开，温柔地用沾满清水的毛巾帮他擦拭着身体。
这清凉的感觉让白小楼感觉每个毛孔都张开了，浑身舒坦得躺在床上，感觉这就是神仙日子。
“好些了吗？”
虽然头还是胀得像有人撕裂般地痛，但身上感觉舒服多了。
“好多了。谢谢！”
“现在形势有变，你估计还得在这多待一段时间。你还有没有别的方式可以通知杨劲？我真不会害你，也许也只有我能帮上你！”
白小楼抓住正在往他额头上敷湿毛巾的金紫涵，认真地说道。
“我真没有其他联系方式。我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抓他，他和我一样不过是一个医生，从来没害过人！”
“本来没人要抓他，但他让你采购紧要药品，就会让人联想到很多事。”
“也许只是一场误会。”
白小楼不想让她太过于担心，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
“你们有没有发电报给我阿玛？他应该会派人来接我的。”
金紫涵突然问起了这么一句。
“不知道。也许会有吧。但从大北岭到淞海要穿过很多不同的轼民军队和先锋队的防区，恐怕不会这么容易赶到，而轮船大都被征用去运兵，估计也能搭上。”
白小楼摇了摇头，现在这局势谁知道会有什么变化发生。
“白长官，如果你能见到杨劲，麻烦你转告一声，让他不用等我，他赶紧走吧，到他需要的地方去！”
“哪里需要他？”
白小楼一把将金紫涵揪了起来，恶狠狠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们是医生，医生以救死扶伤为天职，你别吓我好不好？呜呜呜……”
金紫涵见他说翻脸就翻脸，吓得放声大哭起来。
“别哭了。如果我能见到他，我一定为你转告。你得记住，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要多说一个字！沉默是金，你懂吗？”
白小楼伸手拍了拍金紫涵的小脸蛋，吓得她一边往后缩，一边猛点头。
怎么找这么一个无知少女去做那么高风险的事情？
白小楼很为不解。
通过凉水擦拭身子，白小楼觉得高烧退了很多，虽然还是感觉一身软弱无力。
“你有什么需要买的尽管告诉我，我会尽可能帮助你。”
金紫涵拼命摇头。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唯一想要的是早点见上杨劲。
“谢谢你了。你的医术很好！”
白小楼纯粹是无话找话，不然躺在人家床上，太有点尴尬了。
“你饿不饿，我叫他们帮你去拿些吃的来？”
金紫涵也不愿意单独和他留在房间里。
刚才他是病人倒是好说，现在怕他身体恢复了，又会对她做出什么吓人的举动。
刚才看到的那幕让她至今心里还怦怦直跳。
“不用了，等会儿我自己去叫他们！”
白小楼见身体稍微好过些，挣扎着站起来，扶着桌子就想出门去自己房间。
“你们拦着我干什么？白科长不在上面吗？”
楼下传来陈大霸鸭公嗓门。
“陈大秘，您稍等一下，我上去通报一声。”
马小五倒是机灵，示意胡点继续拦住陈大霸，自己拔腿就往楼上跑。
“什么事？”
马小五看到满脸通红，穿得工工整整站在门口的白小楼，心想：
“这一下完事的速度还挺快啊！”
“报告白长官，陈秘书求见！”
“还不快请！”
白小楼咬紧牙，努力挺直身板缓缓地往前走去。
“白科长，局座有请！”
一时心急，竟然没先去丁墨村办公室请安。
也幸好没去，不然如果晕倒在他办公室，那根本不知道如何交待。
枪伤只要军医一看，就会了如指掌，自己再怎么编谎话，也会很轻易地让他们和昨晚在黄府外面东洋兵一个小队被全歼的事联系到一起。
“我只是回房间擦了一把汗，请陈秘书先去禀告一声，我马上就到！”
在和陈大霸握手时，白小楼已经将两块大洋塞到了他手上。
陈大霸瞄了金紫涵的房间一眼，将银元塞回口袋，朝白小楼眨了眨眼说道：
“你可得快点哦，局座今天心情不太好！”
“谢了，兄弟！”
白小楼回到自己房间，换了一身制服，拿带子将伤口绑得更紧了些，深呼了一口气，冲着马小五喊道：
“我刚才闪了一下腰，你搀我去局座办公室吧。”
“白长官，其实那种辛苦的事安排在下去完成就行，您没必要这么辛苦的。”
马小五心里还怨气未消。
“你小子少啰嗦！以后少不了你小子好处的。”
马小五这才眉开眼笑，扶着白小楼朝丁墨村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