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鸟殿。
嬴稷站起身，朝着下方的嬴乾走去。
来到嬴乾身前，嬴稷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叹道：“若是你曾奶奶还在，听到你这番豪言，想必会很开心吧。”
嬴乾小手抱住嬴稷的大腿，“爷爷可以给孙儿讲讲曾奶奶的故事吗？”
看着嬴乾那可爱的模样，嬴稷忍不住将嬴乾抱入怀中，顺便捏了捏他的脸蛋，笑道：“当然可以。”
“你曾奶奶她啊，可谓是个奇女子！”
“奇女子？”
“是啊，先王常言，可惜她是女儿身，否则定能成为一代枭雄。”
“因为她足够果断、狠辣、霸气，而且极善谋划，知人善用，目光长远，我大秦能有今日这般强盛，离不开你曾奶奶她的贡献……”
说起宣太后，嬴稷的心情是复杂的。
有埋怨，有理解，有尊崇，也有感激。
不可否认，因为宣太后的原因，嬴稷当了四十一年的傀儡。
可这真的全怪宣太后吗？
不，更多的还是年轻时的嬴稷太混账了。
不仅沉迷女色，荒废朝政，还总是异想天开，总以为是宣太后阻拦了他的王者之路，经常不问缘由就否定宣太后的政策。
曾多次差点让秦国置身危险之中。
也每次都是宣太后及时补救，力挽狂澜。
其中最混账的一次，就是哄骗楚怀王入秦，并把楚怀王绑架，囚禁至死。
因为这事，楚国差点就跟秦国闹翻了。
要知道，那时候秦国的处境并不好，东有三晋和齐国虎视眈眈，北有胡人欲要叩关。
而楚国本是秦国的盟友，两国有联姻关系绑定。
却因为嬴稷的一时冲动，导致秦国唯一的盟友楚国也交恶了。
幸好宣太后及时补救，不然秦楚两国必定发生大战。
除了囚禁楚怀王，嬴稷还干了不少有失君王信义的事，使得天下诸侯再也不相信秦国。
或许在宣太后眼中，嬴稷就是个未长大的孩子，所以才不肯放权，生怕嬴稷把秦国给玩坏了。
待到嬴稷步入中年，性子逐渐成熟，宣太后才逐渐放权。
对于自己的母亲，嬴稷由最初的埋怨，到理解，再到尊崇。
他知道宣太后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为了秦国好。
若没有宣太后，嬴稷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说不定真就成了一代昏君。
所以啊，嬴稷对宣太后还是感激的。
“原来曾奶奶当年这么厉害啊！”嬴乾肃然起敬，身为穿越者，他自然知道宣太后的一生何等传奇，但史书记载终究有缺。
嬴稷口中的宣太后，显然更加真实，也更加负有传奇色彩。
嬴稷抱着嬴乾走到王位上坐下，笑道：“你出生那天，你曾奶奶还抱过你呢。”
“你恐怕不知道，你的名字正是你曾奶奶取的。”
嬴乾一脸惊讶，自己的名字竟是宣太后取的！
“乾者，天也，为君为玉，玄运造化，万物资始。”
“你曾奶奶她可是对你抱有很高的期望。”
看到嬴稷那严肃的样子，嬴乾连忙从嬴稷怀里走下，对嬴稷躬身一拜。
“爷爷请放心，孙儿定不负曾奶奶期望！”
“好！”
嬴稷脸上充满欣慰，其实不止宣太后，他对嬴乾同样抱有厚望。
如今太子多病，且年事已高，即便日后能登上王位，也怕是有心无力。
有时候嬴稷甚至怀疑，以太子的身体状况，说不定会走在他前面。
嬴稷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太子不行，那就培养王太孙嬴乾！
反正他身子骨还行，活个七八年不成问题。
“只是，貌似乾儿的身体也不怎么样……”
嬴稷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目光紧紧盯着嬴乾。
“乾儿，你近来可感觉有不舒服的地方？”
嬴乾眨了眨眼睛，“没有啊，不瞒爷爷，孙儿自从上次病好后，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就算一夜不睡，也不觉得疲惫。”
“臭小子，真以为爷爷那么好骗，你才多大，还一夜不睡呢。”嬴稷没好气道，显然没信嬴乾的话。
嬴稷一脸无辜，他说的是实话啊。
“等过几日，爷爷我让太医令给你检查下身体，顺便调养一下。”嬴稷道。
嬴乾点了点头，他知道嬴稷是担心他的身体，毕竟按照太医的说法，他是活不到十岁的。
不过那是前身。
如今的他，身体素质简直强到不行，长命百岁都不在话下！
只是嬴乾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一场大病下来，自己的隐疾不仅没了，反而还刀枪不入，万毒不侵，有着五万斤的神力。
这话说出来谁信？
就算信了，嬴稷恐怕会怀疑起他的身份。
“只能等爷爷自己发现了，希望到时爷爷不要吓一跳，别把我当成怪物就行。”嬴乾暗道。
随后，祖孙二人又闲聊了一番，嬴乾顺便吃了几块糕点。
“爷爷，孙儿先告退了。”
“嗯，退下吧。”
嬴乾行了一礼，然后离开了玄鸟殿。
看着嬴乾那瘦小的背影，嬴稷眼中充满了担忧。
“就算能治好乾儿的隐疾，日后登上王位也怕是会受到牵制。”
“比如，芈姓一脉！”
“要不要再杀一批人……”
嬴稷眼底闪过一道杀意。
自从宣太后死后，他已经尽量打压芈姓一脉，可即便如此，芈姓一脉依旧强势，朝中小半官员都与芈姓一脉有利益联系。
想了想，嬴稷还是打消动芈姓一脉的念头。
如今秦国正处于东出的关键时刻，三十万大军此刻还在攻打赵国。
若是对芈姓一脉动手，难保会生出变故。
“除非，乾儿能得到武将一系的支撑！”
“蒙骜？不行，蒙骜虽是军中老将，但威望还是差了点。”
“王龁的话，也难说，虽屡立战功，但性子太直，不够圆滑。”
“难不成，要用他……”
“绝不行！”
“此人太过孤傲，几次违抗王命，乾儿还年幼，根本无法压住他。”
“况且，此人在军中威望太高，即便是寡人也十分忌惮……”
嬴稷眉头紧皱，长叹了口气。
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离开玄鸟殿，嬴稷坐上马车。
“殿下，我们是直接回东宫吗？”
负责驾车的小宦官问道。
“不回东宫，去宫外走走吧。”
“诺！”
小宦官没有多问，驾着马车朝着宫外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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