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为什么？”
范雎声音颤抖，脸上充满了不敢置信。
这些年，他的确干过一些出格的事，私下与他国官员来往，拿钱办事。
但也罪不致死啊！
看着面前的嬴乾，范雎心头一颤。
莫非是因为他这几日联名一众官员，弹劾白起担任嬴乾之师的事？
“丞相大人不必这样看着我。”嬴乾微微皱眉，这范雎看他的眼神，弄得好像是他要弄死对方似的。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范雎一脸不甘。
嬴乾嗤笑一声，“难道丞相大人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了吗？”
“若不记得，我倒是可以提醒你，也好让你走个明白。”
众人屏住呼吸，目光齐齐看向嬴乾，显然都想知道范雎到底犯了什么事，竟惹得秦王赐下毒酒。
“郑安平！”
“他降了！”
范雎听到‘郑安平’这三个字时，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直到听到‘他降了’，范雎先是恍然大悟，紧接着脸色骤然一白。
身体一阵踉跄，要不是赵高眼疾手快，连忙拉住范雎，怕是范雎手里的毒酒就要洒出来了。
嬴乾可叮嘱他，这酒要是撒了，可就归他了。
对这点，赵高可不甘马虎。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范雎声音沙哑。
他终于明白秦王为什么要自己死了。
只因，郑安平乃是他保举上来的，并担任秦军将领，跟随王龁攻打赵国邯郸。
如今听说郑安平降了，说明邯郸之战，秦军败了。
而且定是伤亡惨重！
不然，秦王说不定会念在他劳苦功高，放他一条命。
郑安平投降，等同叛国，根据大秦律法，叛国者，当夷三族！
他范雎作为郑安平的保举者，等于同罪！
“郑安平，我干你娘的！”范雎一阵咆哮。
可以肯定，如果此时郑安平站在范雎面前，范雎定会将他活吞掉！
“丞相大人，该上路了。”嬴乾提醒道。
范雎苦涩一笑，随即举起毒酒。
“丞相大人！”
在场众人连忙出言阻止，可当看到嬴乾那冰冷的眼神时，立马就闭嘴了。
“与王上说一声，老臣愧对他，愧对大秦！”
范雎没有求饶，更没有拿自己的功劳说事。
毕竟，秦王只是赐了他一杯毒酒，并没有下令夷他三族，这已经足够仁慈了。
范雎没有丝毫犹豫，一口饮尽杯中毒酒。
看到这一幕，在场许多人悲声痛哭。
这些人大都是受过范雎的恩惠。
范雎此人虽是小人，有仇必报，但同样也是有恩必还。
譬如郑安平，当初帮助过落魄时的范雎。
等范雎发达后，立马就偿还郑安平的恩情。
有仇必报，有恩必还。
虽时小人，但却是个真小人！
正如黑袍所说的，这毒酒并不会让人感到痛苦。
范雎死了，死了的很安详，也很体面。
“无论如何，你始终都是我大秦的功臣！”
嬴乾对着范雎，深深地鞠了一躬！
在场众人，也一起鞠躬。
“走吧。”
嬴乾说着，转身就要离开正堂。
众人也不由松了口气，别看嬴乾年幼，一副人畜无害得样子，可他的一言一行都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势。
尤其是刚才下令处死那两名魏国官员，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有时候，众人甚至不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一个九岁得孩童。
其给人的压力，简直比他爹太子还要大！
就在众人刚松口气。
突然，嬴乾脚步一顿。
众人的心也跟着一紧。
嬴乾目光看向站在角落中的嬴子楚，淡笑道：“子楚，你怎么在这？”
看到嬴乾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嬴子楚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我是受丞相大人邀请，前来给他贺……贺寿的。”嬴子楚语气结巴，说话都不利索。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投来鄙视的目光。
屁的邀请，都没邀请你，分明是你厚着脸皮要来的。
“哦，是这样啊。”嬴乾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嬴子楚赶忙道：“殿下，我与丞相……不是，我与范雎他并无交集，你千万不要误会！”
“没有交集？那你刚才为何说，你是受范雎邀请的？”嬴乾戏谑道。
“这……”嬴子楚顿时语塞。
一旁的吕不韦看到嬴子楚这怂样，心里别提有多无语。
自己投资的到底是什么货色啊？
就这逼样，要是能登上王位，他吕不韦岂不是也行？
看到嬴子楚惶恐不安的样子，嬴乾摆了摆手道：“行了，我也懒得与你计较，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是，我这就回去。”嬴子楚说着，结果刚一转身，就与迎面走来的铁鹰锐士撞了个正着。
嬴子楚还以为嬴乾反悔了，连忙跪地求饶：“殿下，我真的与范雎没关系啊，我对天发誓，您一定要相信我！”
嬴乾很是无语，懒得理会他，目光看向那名铁鹰锐士。
“何事？”
“殿下，赵公公来了，还携带着王上的旨意。”
嬴乾眉头微皱，“那让他进来吧。”
没多久，秦王内侍赵涂，手捧一封王旨，走入正堂。
赵涂看了眼坐在正堂上方一动不动的范雎，并朝嬴乾点了点头。
随即，赵涂打开王旨。
“奉王上旨意，应侯劳苦功高，虽多有行私之举，但寡人念及功劳，过往不究，以君侯之礼葬入芷阳陵之侧。”
“至于应侯妻儿子嗣，贬为庶民，流放巴蜀，家产钱财充入国库！”
听到这封旨意，众人神色莫名。
旨意中竟没提到范雎的罪行，反而还夸赞范雎劳苦功高，且死后能进入王陵陪葬。
这等殊荣，简直是臣子死后的最高荣耀！
不过后面又提到，范雎的妻儿子嗣全部贬为庶民，并流放巴蜀，连财产都要收走。
一赏一罚，恩威并施！
不过相比赏赐，众人觉得惩罚简直微不足道。
当然，这是对范雎一人而言。
他的妻儿子嗣就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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