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进入海德里斯餐厅之前，都会经历一段时间起雾，在迷雾中找一段时间就能看到营业中的餐厅。”
“但这条路很凶险。”
外卖员紧张地说道，他刚刚似乎也听到什么声音，但他早有准备，没有上当受骗。
陈桥却疑惑了，为什么外卖员要帮他，明明他应该巴不得自己去死才对。
像是看出陈桥的问题，外卖员缓缓说道：“餐厅从来没有出现过拒绝我的情况，我担心餐厅......出了差错。”
“出了差错？”
“没错，海德里斯餐厅的顾客都是一群疯子，光是我上班的这几天，就经历了好几次赖账，打砸甚至驭鬼者失控。每次遇到意外情况，餐厅总是会死人。”
“我担心这次餐厅又出问题了，所以才拒绝我进入，万一真出事了，我十有八九会死，你有鬼域，只要能跑路的时候顺带救我一下，我后半辈子一定给你当牛做马！”
外卖员语气充满了真诚，以及不可遏制的恐惧，今天经历的事让他更意识到自己的弱小，下意识地想要寻求强者的庇护。
而陈桥拥有鬼域，很明显符合他的标准。
“餐厅出事了？”
李如饴这么顺利的入侵了餐厅，难不成还把餐厅主顾都杀掉了？
不对，如果真是这样，他们不可能进入这段起雾的时间，餐厅重新向他们敞开大门，证明动乱已经平息。
难道李如饴死了？
陈桥脑子里有无数个问号，无论如何，先找到餐厅的入口再说。
就在这时，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陈桥背后响起。
“陈桥，我在这里，你怎么现在才来？”
这声音正是李如饴。
陈桥刚想回头，回想起刚刚的情况，动作顿时又停下了，他看着前方外卖员的背影，嘴唇动了动问道：
“你刚刚有没有听见谁说话？”
“当然，我听到奶奶在喊我，她最喜欢烙饼给我吃，刚刚她在喊我，让我吃一口刚出炉的馕......但她两年前就去世了。”
陈桥：？
听外卖员的话，陈桥扫视一眼四周的迷雾，迷雾中人头攒动，渐渐出现一道道诡异的人影。
这些人影全都弯着腰，像是低头看手机，默默穿行在道路上，身形隐匿在雾中，看不清面孔，只能隐约辨认出人形的轮廓。
正常来说，即使是午夜的公路，也应该时不时经过车辆，可现在雾中却完全没有汽车经过，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刚刚我们至少走过了四百米，这可是深城，四百米没有一个路口，你难道不觉得有问题吗。”
陈桥忍不住说道。
外卖员同样紧张，“我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以前起雾后，我走一两分钟差不多就看到餐厅了，但现在却还没见到。”
陈桥愕然。
他看了眼身边经过的人影，试探性地伸出一根手指，结果却发现这道人影刻意避开了他。
与此同时，陈桥耳边响起未知来源的苦涩低语。
“我在小粉书看到有人推荐防空洞，本以为会是一场爱丽丝梦游仙境，结果却发现防空洞里有一只杀人的厉鬼......”
“有人在敲窗户，我看到他了，他想进来，但我明明在七楼啊......”
“老家有肉鱼的传说，据说肉鱼起源于明朝，每逢饥荒年间河里就会捞上来肉鱼，距离上一次肉鱼出现已经隔了七十多年，但最近听说老家又有人目击到肉鱼......”
这些低语来自于不同的声音。
陈桥听不清具体内容，明明有声音，信息却在脑海中如流水一般逝去，不留下一丝痕迹。
“是死在怪谈之中的人？”
张翔曾告诉过他，世界上没有阴曹地府，人死后只有具备极强的恶意才能变成厉鬼，厉鬼游荡人间，成为普通人口口相传的怪谈。
既然如此，迷雾中这些呢喃和低语，对陈桥来说就难以理解了。
陈桥甚至还听到王连祁充满恨意的声音：
“我要杀了你，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这些声音都出现在陈桥身后，陈桥好几次忍不住想回头，但全都硬生生忍了下来，在这里回头是禁忌。
继续跟着外卖员走，大概走了几百上千米，前方的迷雾里渐渐呈现出一盏明晃晃的电灯，灯光透过迷雾，在一望无际的雾气中格外显眼。
“我们到了！”
外卖员语气依然紧张，站在原地不动，说道：“你现在站到我前面，我怕一直跟在我后面的家伙不是你。”
陈桥于是径直向前走，超过了外卖员，外卖员这才松了口气。
“我刚刚一直听到你在喊我，但我感觉不是你，现在我放心了。”
在外卖员眼中，陈桥安然无恙的出现，无疑让他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陈桥推开餐厅门，门上贴着一张破损的卡通人物，下面是一行字：
“海德里斯，安市最好的连锁餐厅～”
海德里斯餐厅作为安市十大怪谈，很难想象在深城也能零延迟送外卖，陈桥简直不敢想，整个中部地区恐怕都是餐厅的营业范围。
外面的迷雾并没有渗入餐厅，里面打扫的很干净，有点类似于沙县小吃，菜单上包罗万象，中西贯通，各种听过没听过的美食都在其中。
包括且不限于尖叫水果蛋糕，未知饿物塔可饼，香辣锁骨鸡等等。
每一项的后面都标着价格，基本都在三元以上，很少见到三元以下的食品。
再看大厅。
大厅里没什么人，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在店内用餐，这几个人都坐在角落，十分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即使陈桥进入餐厅，这群顾客也懒得看一眼，自顾自吃着盘子里的东西。
“海德里斯餐厅欢迎您。”
“请问您要来点什么？”
工作人员口罩下，是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我跟朋友一起来的，他是你们的骑手，他......嗯？”
陈桥说着，刚想让外卖员替他做自我介绍，然而看向来时的方向，外卖员却消失了，迷雾里什么也看不清，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人间蒸发。
要知道，他刚刚超过外卖员半个身位，也才短短两分钟。
两分钟，人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