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龚羽早早的便找到了夏柳青和梅金凤。
二人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皱眉沉思的龚羽,脸上皆是一副疑惑之色。
不知又过了多久,梅金凤实在坐不下去了,也实在受不了一旁夏柳青的眼神了,这才硬着头皮问道:“掌门,你把我们叫来,是有什么事吧?若是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听闻此言,龚羽抬眼看向二人,脸上的凝重之色丝毫不减,缓缓开口道:“你们知道的,我不是一个磨磨蹭蹭的人,但是眼下这件事,我确实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们。”
夏柳青闻言,脸上却是露出一丝淡然的笑意,轻声说道:“掌门,我们俩都百岁的人了,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历过,不管是什么,你但说无妨。”
一旁的梅金凤听闻此言,也是附和着点了点头,重点还是被龚羽这么一说,也勾起了二人的兴趣。
只见龚羽像是下了重大决心一般,沉声道:“唉,那我就跟你们说了吧,我知道,当年无根生失踪之后,你们这些全性老人都在找无根生的线索和痕迹,想要继续追随这位全性掌门,既是想查清当年的真相,也是希望他出来主持大局,但你们却迟迟没有找到,无根生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是有这么回事吧?”
听龚羽提到无根生,夏柳青的心里咯噔一下,随后扭头看向一旁的梅金凤,而梅金凤此时也恰好正一脸惊讶的看向夏柳青。
二人对视一眼后,梅金凤则是脸色凝重,沉声问道:“掌门,既然你提起此事,莫非,你是有什么线索吗?”
话音落下,梅金凤与夏柳青二人便死死的盯着龚羽。
只见龚羽微微点头,沉声道:“算是吧,有线索,但不是最终答案,还需要花大力气去查,所以我非常挣扎,不确定是不是应该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们这些老一辈的人。
但是,我怕这后果太重,我承担不起,你们也承受不了。”
听到龚羽确实有线索,夏柳青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而梅金凤则是直接追问道:“什么线索?”
龚羽摩挲着手指,却始终一言不发,而一旁的夏柳青见状则是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唉,掌门,如果你真的有什么线索,倒是不妨说出来,我们也好一起合计合计。
至于你担心的后果,我们都黄土埋到眉毛的人了,你大可不必为我们劳神费心,到我们这个岁数,命都可以随时舍掉,没有什么承担不了的。”
听闻此言,龚羽脸色凝重的抬起头,看向了眼前的二人,对上两人那看淡一切但还心存希冀的眼神,这才轻出了口气,沉声道:“关于无根生的去向线索,有一个人或许会知道。”
“谁!”
“什么人?”
龚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挣扎之色,眼神在二人之间不断来回交错,片刻之后这才继续说道:“三十六贼之一,唐门,许新!”
听闻此言,二人的脸上皆是浮现出震惊之色,而梅金凤则是沉声说道:“掌门,你这是哪来的消息?唐门的许新当年被宗门……”
说到这里,梅金凤也意识到问题的不对,双眼渐渐瞪大,惊呼道:“你是说,当年许新是假死?”
龚羽闻言微微点头,轻声道:“没错,许新没死,在唐冢内活的好好的,是为数不多的三十六贼幸存者。
当年各门各派都提出来要清理门户,诛杀三十六贼,唐门虽然证实了董昌的身死,但是许新却被他们藏了下来。
如果要调查无根生的踪迹,调查三十六贼最后发生了什么,各自去了什么地方,我想,许新这个当事人对于当年的事情,应该是知道最多、最清楚的。”
说到这,龚羽抬眼看向夏柳青与梅金凤二人,见二人脸上震惊之色不减,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本不想提起这些事情,对于我来说,这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我不好奇甲申之乱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八奇技都有什么神奇之处。
所以我这些事情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
但是,我知道,这些事情对于你们这些老人来说却是意义非凡。我不理解你们的执着,但是我知道你们把一些事情看的比命还重要,这是我们这一代年轻人所不具备的品质。
我本不想跟你们说这些,但是这些天,金风婆婆和夏老你们都帮了我很多,也非常支持我的行动和作为。
所以我觉着,我既然明知道这些事情是你们所看重的,还是应该告诉你们这些比较好,不然的话,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唉……”
说完这些,龚羽像是被掏空了全身力气一般,叹了口气,随后便脸色复杂的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而一旁的夏柳青与梅金凤见状则是对视了一眼,随后还是夏柳青率先开口说道:“掌门,我支持你做全性掌门,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自然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要支持你。
如果我只是嘴上说着支持你做全性掌门,结果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嘿嘿嘿,那我夏柳青成什么人了?”
听到夏柳青这么说,龚羽神色复杂的抬眼看向夏柳青,轻声道:“夏老……谢谢你。”
而一旁的梅金凤则是接过话头,沉声道:“掌门,这许新的消息,属实吗?”
听闻此言,龚羽重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千真万确,也正是因此,我才无比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们。
因为我知道,你们或许会去闯唐门,见许新,你们这一把年纪了,我真不想看你们这些老家伙们再折腾了。
可要是不跟你们说实话,我实在是……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听闻此言,梅金凤缓缓点头,随后起身轻声说道:“掌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和坚持,说到底,甲申之乱这些事,都是我们这些老东西之间的恩怨罢了,等哪一天,经历过甲申之乱的老人都死绝了,也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归根结底,还是在于一个‘人’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