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长风记忆中，很久没有像眼下这般轻松畅快。
他虽已年过半百，因习采阴补阳之术，让他虽满头银发，容貌却似少年，只是这功法对他的反噬同样很重，最为明显的便是，对女人的需求是越发的强烈。
这也使得自打接了沈家护刀这营生，这一路风餐露宿倒也罢了，最让他难耐的是身边竟然连个女人都没有，这对他来说甚至比死了还要难受。
如今半倚在松软的鹿皮座椅上，撑了撑腰，舒畅的呻吟出声，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的妙龄女子，眼中似要冒出火来。
女子容貌精致无暇，似未雕琢的璞玉，上身一件堪堪及腰的赤红色小衫，刚好包裹住臀部的流苏纱裙，衬托着那双葱白如玉的双腿笔挺且欣长。
“早听闻郑爷是这江湖一顶一的英雄豪杰，却始终未曾谋面，如今肯屈尊来此，真是折煞奴家了。”
女子神款动着柳条般的腰肢，蹑着猫步软倒在他耳畔，指尖轻捻一枚葡萄递进他嘴里，声似猫吟，带着抽丝剥茧般的粘稠感。
郑长风只觉头皮发麻，身子骨都要酥掉了，佝偻的身子嵌入那松软的鹿皮座椅上，只觉得着一路的风餐露宿也不值一提。
“郑爷？”
感受着耳畔呼出的燥热气息，郑长风身躯陡然一僵，暗叹一声妖精，早已急不可耐，探手欲攀上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女子娇哧一声，琉璃般的眸子涌上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霾，不消片刻便换做满面柔媚，柔若无骨的身子一扭，躲开了那探过来的魔爪，跨坐在座椅的扶手上，柔夷轻轻捏了一把郑长风壮硕的胸膛。
“坏人，郑爷惯会占奴家便宜。”
郑长风嘴角掀起一抹弧度，这女子一娉一笑，一举一动，分寸拿捏的都极好，连他这个久经沙场的老江湖都不得不说，她有着比其他女子更狡黠的性格和驾驭男人的手段。
他见到的女人太多了，要不将他视作梦魇，要不委身承欢，却很少如她这样，欲拒还迎，他只感觉似如猫抓，让他激动难耐，却毫无办法。
“姑娘既知我名，应该也知我最厌恶被女人拿捏，旁人若是像你这般戏耍我，即便她貌若天仙，我也会把她蹂躏胯下，折磨致死。”
他虽在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女子扑哧一声，展颜欢笑，全无害怕之意。
“郑爷乃堂堂江湖大侠，怎会做那强逼良家的恶棍，要知道，女人只有心甘情愿，郑爷才能玩的痛快，若是强行逼迫，似那不动的活死人，玩着还有什么意思？”
此话听来，即便是郑长风这阅女无数也觉颇有道理，更何况眼前这位女子他从未见过，却从店小二的嘴里得知，这是个雏儿。
听说这汝南数之不尽的富贵公子哥豪掷千金都不见得能让她抬眼高看，若是能让这样的女子倾心就范，单说这成就感就让他心潮翻涌。
感受着葱白玉手在他胸膛轻抚，郑长风只觉得气血都有些翻腾，他一把抓住女子的手，呼吸都有些急促。
“你想要什么？奇珍玛瑙，金银珠宝，只要你开口，我都会给你。”
女子掩嘴轻笑，如盛开的海棠，美不胜收。
“这些俗物岂不是辱了您的侠气，难不成郑爷也把我与那些胭脂俗粉相提并论？”
郑长风哑然，却不知这女子打的什么主意。
“你想要什么？”
“奴家什么都不想要，只是如我这般风尘女子，就像是被关在金丝笼的鸟雀，终日只能靠取悦男人而活，见惯了那些自称正人君子的败类，什么琴瑟和鸣，吟诗作画，让我细想就恶心，难得见到郑爷这般豪气冲天的大人物，难免想和郑爷痛饮几杯，听一听郑爷的英雄事迹。”女子言语中似有哀怨。
“如此便好？”
“如此便好！”
郑长风猛的一拍扶手，笑声爽朗，单手捏起女子洁白的下颌，像是把玩珍贵的璞玉。
“你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郑爷何尝不是个有趣的男人？”女子笑声轻吟，自一旁拿起两杯酒，递了过来。
“好，好，好！”郑长风接过，却没有饮，他凝视着眼前玉质的酒盅，看着她那张绝美脸蛋，一字一顿。
“这酒有毒。”
女子娇嫩的脸庞上涌上一抹不自然的诧异，却很快的调整过来，换做一副委屈模样。
“郑爷此话何意？难不成还会提防我一个弱女子？”她的声音极低，甚至带着些委屈的啜泣。
郑长风也被这梨花带雨的哭声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平生最见不得就是女人哭，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怜香惜玉的主。
突觉指尖一松，那酒盅已被夺去，然后便见女子嘴角微张，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随后将酒杯倒扣，一滴未剩。
郑长风看着女子微红的俏脸，红润的嘴唇，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将另一杯酒举起，一饮而尽，大喇喇的擦了擦嘴。
“好酒！”
他赞叹，却感觉大脑有些昏沉，连带着周遭的环境也逐渐虚幻起来，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自座椅滑落，眼中最后的场景。是女子那狡黠的笑。
“哎。”
看着已昏厥的郑长风，凤歌将他推至一旁，自座椅的靠背扯出一个包袱，解开包袱，露出里面的剑匣，凤歌眼睛陡然瞪直。
“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你没听说过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吗？”凤歌轻抚刀闸，像是一个初见珍宝的孩童。
“这可真是把好刀。”
她说完，眼中突然露出一抹狡黠，突觉身体有些僵硬，回头却瞧见那原本应该昏死过去的郑长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那脸上同样露出一抹鄙夷，下一刻手如鹰爪般探出，钳住她放在腰间的手，用力一扯，凤歌吃痛，娇哧一声。
“当啷！”
刀闸落地。
不等她捡起，郑长风更快她一步劈手夺过，戏谑的看着她，叹了口气。
“姑娘难道没听过，抢了东西应该先跑吗？”
郑长风笑出了声:“所有人都知道我喜好美色，哪个女人见了我都避之不及，甚至都想趁我入睡时砍了我的脑袋，但我能活到现在，你真以为我是那精虫上脑之人？”
凤歌闻言，身躯陡然一震，猛的抬头，脸上那抹柔弱已消散不见，皓腕一抖竟是直接挣脱开郑长风那如虎钳般的手，弯腰如弓，脚尖自其手腕猛踏，将郑长风脱手的刀闸劈手夺过，身体如提线木偶般轻盈后翻，随后似有些厌恶的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看着郑长风的神色中都带着一抹鄙夷。
啪啪啪！
“好极了。”
郑长风拍掌，嘴角噙笑，却是毫不吃惊。
“姑娘真是好身手。”
他那双眯成一条缝隙的双眼，饶有兴致的扫视着眼前这女子。
“行走江湖，现在很少有让我感兴趣的女人，吃惯了细粮，如今若是能尝尝野味，也未尝不是件趣事。”
“只可惜，你恐怕没有这么好的牙口。”凤歌早已丢掉了那娇滴滴的神色，换上了那副无所谓的口吻。
“感谢郑大侠的馈赠，这宝刀我就却之不恭了。”
“你跑不掉的”
郑长风摇了摇头，看着女子的眼神似猎物般，直接扑了上来，静若无声，动若脱兔，他的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肥胖矮小，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身体极快，转瞬间便窜到了凤歌的面前，朝着她的面门抓了过来。
凤歌脚尖轻挑，踹在了那如铜皮铁骨的手腕，只觉似踹在了铁铸的墙上，顿觉一阵酸麻，来不及惊讶，狼狈的打了个滚，躲开他那凌厉的一掌。
“轰隆！”
郑长风不愧是那江湖赫赫有名的好手，厚实的墙壁在他的掌下，都豆腐一般凹陷回去。
“你还不出手！”
凤歌怒骂道。
话音刚落，郑长风追过来的身体猛的一个踉跄，眉头一皱，下一刻却是震臂朝后退去，与此同时，他方才所在的头顶，竟是直接炸开一个窟窿，木屑翻飞，一道黑影狠狠地砸了下来。
郑长风有些心悸，若不是他反应够快，这黑衣人的一剑足以将他全身贯穿，钉在原地。
“你是什么人？”他冷声道。
“我如果是你，现在会抢先出手，或者如丧家之犬逃之夭夭，而不是问一些废话。”
江寻看着郑长风笑道。
“年纪轻轻，身手不凡，想必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但是凭你二人，想走出这里，怕是很难。”
江寻点了点头“若是观山岳在此，确实胜负难料，但是很可惜，他今日确实没法赶来了。”
郑长风脸上瞬间涌上一抹阴霾，脸上阴晴不定。
“这刀是沈家的聘礼。”
“我知道。”江寻道。
“你可知沈家在这江湖代表着什么？”
“武林盟主，汝南王的亲家。”
“胆子确实不小。”
“我胆子一向很大，前辈若无其他事，我等就先行告退了。”
江寻拍了拍刀闸，缠在身后。
郑长风双手自胸口处陡然一拍，面庞登时变得惨白，那本年轻的容颜似换了张皮，瞬间变得苍老且褶皱。
脚掌猛的一踏，如脱弓的箭矢，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暴掠而出，浑厚的掌风朝着江寻的脑门拍了上来。
江寻一愣，动作更快，掌心翻转，软绵绵的接上了这一掌，如四两拨千斤般将这力道卸下，随后身体如鬼魅般，绕到他身后，郑长风只觉背后一阵凉意，慌忙回身，看到江寻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
“啪”
江寻一巴掌，狠狠地将其拍飞出去，砸落一旁，将那桌子砸的粉碎，尘土飞扬。
江寻嗤笑一声，夺门而出。
“我先走，你断后！”
话音刚落，人早已没了踪影。
凤歌啐了一口，咒骂着手腕一抖，一团白雾自掌心喷涌而出，身体如鲤鱼打挺自窗户跃出，消失不见。
郑长风刚爬起来，看着眼前的迷雾，忙遮挡口鼻，探手自空中抓了一把，看着掌心化作齑粉的粉末，鼻尖嗅了嗅，脸色阴沉的似要滴出水。
“凤栖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