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是人。”“叫兽”拍拍我肩膀,安慰我说。我看着他,骤然觉得他伟大又可敬,――如果他跟我一样害怕,那接下来可能就是我尿裤裆了。“是人?可我怎么听着像鬼呢?”我又胆怯地看看四周,“若真是人,他又会不会是我们的人呢?”
“也许吧!”他说这话的时候,模样庄严而又神秘,看上去就像刚刚出土的古瓷器。我听得神情一愣:“为什么不是一定呢?”
就在“叫兽”准备回答“我不知道”的时候,却又听得那声音呼救道:“救命啊!”这次的呼救声虽然微弱,但我和“叫兽”几乎同时锁定声音发出的位置――蟒腹!拿手电照去,果见蟒腹中部有个人形凸起,显得甚是怪异。
看到蟒肚子里果然藏得有人,我用刀果断破开蟒腹,将里面的人取了出来。由于这人脸上和身上都粘满了蟒蛇的血液和粪便,所以看不清楚他具体的长相,不过就他的身材看,他应该是个年龄不大的小伙子。
“老高,‘叫兽’,能碰上你们,真是我家祖宗老爷积的德啊!”见他认识我和“叫兽”,我和“叫兽”立刻就傻了眼:“你是――”
他对我们裂嘴笑笑,然后伸个大大的懒腰,便翻身跳入湖水中清洗起身上的污物来。原本以为他要躺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没想到才一转眼便生龙活虎,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单是这等体质和超常的心态,也是我和“叫兽”望尘莫及的。待他洗尽身上的污物与血迹重新站到我和“叫兽”面前,我和“叫兽”简直不敢相信――来人竟是三木警官!
“警官同志,你不会告诉我――你是来休假的吧?”“叫兽”看着他,表情显得甚是怪异。我看着他,眼神同样怪异。虽然我和他从小学到高中都同班,但我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特别是他考取警官大学之后,我们便没再联系过。直到几天前,他以调查韦奈劫枪一案登门拜访我们的临时租房,我才知道他当上了警察。他用同样惊异的眼神看着我和“叫兽”,“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要告诉你的是――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中国,而是汉武大帝时代的中国。”
三木环视四周阴森森的环境一眼,又疑视地上的死蟒一番,方才抬起头道:“老高,你得为你的话负责,再怎么说,你也是一个唯物主义者……”
“好了,别打官腔了!”本来就不甩他的我,直接打断他的话说,“请你记住:这里没有法律,也没有体制与警察,同在此时此地的你、我和‘叫兽’,都是自由民,谁也管不着谁,若你敢以警察的身份跟我说事,我会用拳头告诉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
“既然你不给我情面,那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我来,就两字,缉凶。”三木牛脾气上来,任谁都拉不回头,“我先把丑话撂前头,若你敢犯事,我照捕不误!”
“我说警官同志,你先别忙着拉大鼓扯大旗,干我们这一行的,最不想听盖棺定论一类的话。如果你真想知道点什么,最好闭上眼睛和嘴巴,什么也别看,什么也别说。”“叫兽”见我和三木彼此出言不逊,谁也不服谁,便从中把我和他分开,一面充当调停的和事佬,一面递了块蟒蛇肉给三木,“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想必你也饿了,且先吃块烤蟒肉消消气,其他的再容我给你慢慢的细说……”
余怒未消的三木碍于“叫兽”的脸面,终究还是把火气压了下去,极不情愿地坐到了火堆边上。柴块也已燃尽,红红的炭头经风一吹,立时燃得红里透白,异常炽烈。浪头拍打着悬崖,碎散的波涛声宛若夜鬼啸哭,刺耳惊心。一只血蝙蝠回声定位失准,一头裁到火堆之中,还未来得及惨叫出声,便已命投阎王案下,身死火中。
警官三木的情绪也暂时稳定下来,他坐在我对面,还拉着马脸,一双熠熠闪光的眼瞳,似乎若有所思地瞧着黑沉沉的湖面。他现在都没有想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钻到蟒蛇肚子里去。同样在想这个问题的,还有我和“叫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