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吧，白风也在想，自己是不是过于溺爱孩子们了？
难道因为总是在扮演一个慈父的形象，只让妻子唱黑脸，结果导致在孩子面前失去了威严？
难说。
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月朔，白风内心感慨，威严可能没有沦丧，但过于仁慈，难免会让人对此习以为常，以为下一次也会得到谅解。
他也不急着表态，而是问了一个想不太通的问题：
“我就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玩弄小妹？”
白风是真的不解——
这并非是他不关注孩子，而是他设法带入对方的视角后，发现怎么也想不通。
为什么？
是啊，这个问题问的好，月朔也想问为什么。
她坐立不安地扭动着身躯，脚指头一个劲的扣地，可却又不敢不回答，只能低着头呢喃道：
“我...我...我就想看小妹哭是什么样子的......”
白风：“？”
玉露：“¿”
念白：“！”
说着，承受不住压力的月朔顿时如决堤的大坝一样，泪水划拉一下从眼角冒出来，一边哭着嗓子，一边呜咽解释。
原来啊，不知何时染上恶作剧这一恶劣习惯的月朔在某一天，盯上了自己年幼的小妹，但那时候她只是想着轻轻的捉弄一番，不过分的那种。
但没想到，这一次恶作剧，竟然是念白噩梦的开始。
因为念白从小就爱哭，白风对此也颇为头疼。
不是哭不行，而是哭太多伤身体，所以他进行了一系列的根治，但似乎有点过头了——
念白是不爱哭了，脾气却变得死倔死倔的。
说一不二，就认死理。
导致后面月朔每每捉弄她，她都不会掉一滴眼泪，这顿时就引起了月朔的好胜心，刚好月朔又处于第一阶段的叛逆期。
念白越不哭，她就越来劲。
然后，就习惯了。
直到今天。
听完后，不仅是白风语噎住了，玉露也是满脸无语，只有知道真相后，一脸呆滞的念白再也绷不住，哇的一下就哭出来了。
“哇哇哇呜呜呜！！”
月朔见状，手足无措，并没有产生预料中的喜悦，内心反而充满了悲伤与惶恐。
她想上前去安慰，却又想到自己在对方的心目中的形象，上去了也只会被误以为是又想着怎么整人吧？
一时间，苦涩涌上舌尖，这个性子顽劣的姑娘终于吃到了曾经的自己种下的恶果。
事实证明，她其实并没有那么想看小妹哭，她只是好奇，好奇曾经那个爱哭鬼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倔强模样。
现在她知道了，是自己的父亲与小妹有过秘密的约定。
看了眼围在小妹身边安抚对方的两道人影，月朔抿着小嘴，面露果决之色，大步向前走去。
越是靠近，那凄凉的哭嚎声就越是像一根针，狠狠地刺向她的心灵。
“对...对不起小妹，是我的错...是我...”
月朔说着，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因为小妹的哭声更大了。
白风重叹一声，对着赤脚小姑娘的耳边说了句，让对方先别出现在小妹面前，给她冷静冷静的空间。
这种情况，一开始确实觉得离谱，但细想一下白风又发现，确实不是没可能。
首先，他曾经就是一个拧巴的人，念白的倔强几乎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孤儿院里烦心事不多，但你能指望一个个都没爹妈的孩子能有多正常？
倔强，不过是白风的其中一个特性。
念白可谓是一脉相承了。
而且归咎到底，问题的根子似乎还出自白风身上。
如果不是他矫枉过正，然后再加强对于二女月朔的教育力度，可能也就不会出这档子事了。
摇了摇头，白风抱着念白哄了好一阵子，才把这哭累的小家伙给哄睡着了。
先把小姑娘放床上熟睡，白风才有空隙去处理月朔的这事。
不过看着她眼底的愧疚与不安，白风终究还是心软了一点。
他或许不是一个非常完美的父亲，但他对孩子一向宽容。
而这一次，是例外。
心软了，但没完全软。
“过来。”
勾了勾手，白风拉着月朔来到了禁闭室。
对方是老熟客了，平常进来跟进自己房间一样，可这一次月朔的内心却根本无法平静下来，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是不是爸爸要揍她了？
第一次挨揍了，怎么办？
“我几乎没有体罚过你们，一般是以口头教育为主，其他方面为辅。”
白风没有嫌弃地上的灰尘，一屁股坐在上面，微微抬头与月朔对视着。
二女没有坚持一秒就立刻转移视线。
“不过这一次，我只能给你一个完整的童年了。”
完整的童年？
月朔有点小懵，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就见白风不知从哪里掏出个工艺十分粗糙的鸡毛掸子，以及一面满是细微颗粒的瓷砖。
“跪上去，手不能放地上，然后翘起来。”
没有说话，月朔忐忑不安地照做。
膝盖一跪上去，那块瓷砖上的细密微小颗粒就好似一根根刺针一样，扎得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她不敢停，别看她整天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但她确实是几个兄弟姐妹里，最会看脸色行事的那个。
大姐千载在这方面就不行了，闹过不少乐子。
只有她可以，不然也不至于欺负念白这事，到今天才因为她的胆大妄为而爆发出来。
念白也是倔驴一个，不单是说不哭就不哭，连一丁点状告的意思都没有，完全是将“坚强”当成每日任务，兢兢业业的。
想到这，白风挥舞着鸡毛掸子的动作就更快更重了。
禁闭室里顿时响起了连绵不断的嚎叫声。
这下，月朔的童年终于圆满了——
代价却是，她三天下不来床，每天都只能趴着睡觉，她老妈长耳兔都图了几次疗伤药了。
而没了这家伙的恶作剧，大姐千载和五妹幽兰都感觉日子少了点盼头。
主要不是皮贱，而是没了那种针锋相对的火药味，日子都平平淡淡的。
念白在这几天里倒是想通了，先月朔一步来看望对方，还十分真挚的拿出自制的小礼物。
这一下直接给月朔整破防了。
她发誓，自己从未有哭过这么厉害的一天。
连隔壁古代树森林里的火龙都能听到她的哭声。
这事，估计这娃能记一辈子，每每夜晚都会忍不住想起了，然后自个扇自己巴掌。
“我真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