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咱们这地方除了瘴气就是瘴气，没必要特意来此地吧？”
张玄黎始终想不到青纵山有什么景色值得让情侣特别参观的。
总不能是他整天生活在这里失去了观察美的眼睛吧？
刘晨重重摇头，神情格外严肃。
“你外面种的是夜光草吧，我在朔国中部的战场上见过几株。不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片的夜光草，这到了晚上景色定然绝美！”
——他认得夜光草？
张玄黎心中一沉，想着“该来的总会来的”。
这其实是他之前就预想过的一大糟糕情况。
即，宗门的人“偶然间”发现他占用公田。
如果是小打小闹地种上几十株灵药，宗门长老肯定是懒得管的。
但规模如此大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更何况他的种子钱从何而来也是个难以回答的尴尬问题。
所以他才会想尽一切办法维系与刘晨的关系，要他承担联络青纵山的苦差。
被熟人发现总比被其他弟子发现有更多操作空间。
好在宗门交代给他张玄黎种的灵植种类只有长老谢益德知道，只要刘晨不要声张，此事不见得有那么严重。
张玄黎根据先前做好的心理预案迅速组织好语言，笑道：
“对了，我奴役羊妖的事都有谁知道？”
刘晨先是一愣随后不自然地干笑两声，有些心虚。
“哈哈，玄黎你这可不能怪我。宗主爷爷问起来我总不能撒谎吧？”
宗主爷爷？
“既然是宗主问起……那也无妨。”
羊妖开垦的两亩新田就在眼前，他本来就没打算隐瞒，只是打算以此为切入口带出接下来的话题。
——不过宗主会亲自过问还是料想不到的。
除去刘晨身份特殊外，估计还是因为青纵山这片地是玄剑宗目前为数不多的稳定收入。
原本玄剑宗对于朔望两国的掌控力就日渐下滑。
如今朔国妖灾收不上钱，望国的各大仙族、宗门见玄剑宗分身乏术，估计也会推三阻四乃至于乘机敲一笔。
毕竟百年前就有黄山苏家以巨额灵石换取独立的例子在。
若是玄剑宗真的财库吃紧，多半要被逼着贱卖不少权利。
——不过这也是看在浩然宗的面子上才走个过场。
若是玄剑宗不是八大派之一，现在青晖山主人是谁都不好说了。
张玄黎沉吟一阵，越想越觉得此事必须妥善处置。
“羊妖的事就罢了。这次虞诺来青纵山你总不会也说出去炫耀吧？”
刘晨见他口风略松顿时眉开眼笑，拍着胸脯做保证。
“放心吧，我再怎么样也没蠢到那个地步。这次我来青纵山谁都没通知过，特意抽空来见见你的。”
“抽空来的？”
张玄黎这次是真的有些意外了。
他可以理解刘晨是少年心气、行事冲动才来见的自己。
毕竟他连杀父之仇都能转头就忘，本来就不是心思复杂性情阴郁之人。
——但既然他说是“抽空”，那就说明前线战事没有之前那般焦灼了？
“宗主爷爷他们似乎是找到了什么线索。这段时间正联系八大派的代表开会呢。据说只要计划顺利实施，战线一举推到黄山也不是问题！”
“是吗？那真是再好不过。”
张玄黎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觉得此事会那么简单就结束。
别的不说，单单那个从太玄天来的魔教修士有什么目的他们就还没搞清楚。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和那魔教修士坐下来好好聊聊。
至少张玄黎也帮过他一个小忙，交换点情报不过分吧？
之后他又再三强调了此事的机密，告诫刘晨不能把青纵山的事透露出去。
其实以刘晨的城府，有没有这些交代都没有区别，有心人随口几句话便套出来了。
然而刚巧不巧，虞诺这个妹子就是他的命门。
若他们真能在此地留下深刻印象，那么就是粗心如刘晨也不得不多长一个心眼，时刻回忆起好友的告诫。
——虽说外人来此间不是好事，但总算是因祸得福，提前解决了隐患。
——况且虞诺那妹子看着就比刘晨懂事，若是真能结成道侣也能帮我盯着点。
“对了。接下来秋后验收的人是谁确定了吗？”
张玄黎一转话锋，终于问出自己真正在意的事。
“现在宗门还有空闲的也只有谢长老了吧？只有他留在青晖山处理宗门杂务。”
——果然还是谢益德吗。
回想过去十年在那个严厉老者手下受过的苦，他神色不禁有几分复杂。
一般修士修炼到筑基中期无不是急着突破境界，尽可能早的结成金丹延年益寿。
但他不一样。
当同辈修士都在静室闭关或是在秘境寻求机缘时，他却是留在了宗门本部深耕于各种俗务之中。
只能说这便是他道心的指向。
因此长老谢益德既不是什么宽厚仁慈的好人，也不是什么恶人。
他只是行事过于死板，赏罚分明的同时又不掺杂个人感情。
这种人最难应付却也最好应付。区别只在于你能否达到他心里的标准。
——不管怎样，总比胡玉箓亲至要好。
虽然他也知道胡玉箓贵为玄剑宗大长老日理万机，根本没空管他一个小小的灵植夫。
但当初夏掌柜所说的话还是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始终不痛快。
那胡玉箓究竟是因为他是宗门大长老所以一并管理青纵山。
还是他真的花心思探索过青纵山？
如果说最初探索青纵山的宗门前辈不是胡玉箓，那又会是谁呢？
各式各样的疑惑接踵而至，让他只能随口应付刘晨。
大致敲定明天晚上亥时刘晨会带虞诺来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唤出黑金飞舟启程回去。
看着刘晨疾速离去的影子，张玄黎脸上不禁流露出几丝羡慕之意。
要是他有这飞舟，何须担心那些筑基劫修半路打劫？
其实他刚刚也想过借此为契机，让刘晨接自己去三河坊销货。
但那样刘晨就牵涉此事太深了。
保持距离对他们二人都好。
况且他与那几个劫修的因果终究是要了结的，一味逃避只会白白浪费此前机缘积累的好运。
修仙界无数前辈都证明了一件事。
靠苟是苟不出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