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虎沉吟片刻，最终重重点头。
夏掌柜顿时松了口气，对着张玄黎抱有歉意地一低头。
“道友还请见谅，并非我们刻意隐瞒才传音沟通。兹事体大，非如此小心不可。”
张玄黎表示理解地一点头，随即问话：
“既然如此，你现在应该是打算告知我真相了吧？”
夏掌柜也是经验丰富的老掌柜了，既然心意已定便不再隐瞒。
“那鄙人便开门见山了。咱们之前与夜河府做了一笔洛云豆的生意。”
“夜河府……是那个夜河府王家？”
张玄黎听到这个名字，心中疑惑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夜河府作为最近几百年才刚刚崛起的修仙宗门，自然算不上八大派。
但正如张玄黎此前所了解的，这夜河府恰恰是那为数不多水平与当今八大派相当的新兴门派。
而其中夜河府老祖王严浩便是一举造就了这成绩的关键人物。
他不但刚过三百岁便参透元婴真谛，手下更是培养出无数结丹修士。
如今明州诸多元婴修士中，最有希望冲刺化神境的，绝对有他一个位置！
再加上他的子孙后代中也有不少能人，因此这夜河府也时常被修仙界众人戏称为王府。
像王家这样开枝散叶的大家族，平时各种庆典宴席肯定少不了。自然要多进些上乘的洛云豆镇镇场子。
不然他们王家摆宴用的食材却和寻常坊市酒楼无异，这脸还要不要了？
说及此处，何一虎脸上也显露出不少尴尬，不由得连声苦笑。
“说来也是丢人，上次我们为了抢王家这笔单子是特意洛云豆十中挑一送过去的。其余品质一般的豆子天仙楼也消化不掉，干脆分给商会众人一饱口福了。”
“后面再算上转运修士的护送费辛苦钱，怕是还要倒贴数百灵石。”
在这个有储物袋的世界，大张旗鼓地驱舟搬运只适用于部分特殊物品。
像洛云豆这样的一阶下品灵植自然没有那么娇气，装进储物袋寻个靠谱的修士代为转运即可。
“看来祥和商会是想搭上夜河府这条线？”
夏掌柜面上先是一惊，但一想到张玄黎的身份又觉得不奇怪，老实交代：
“是啊。这次年终拍卖我们商会固然是大赚了一笔，但不少灵石都被会长用来采购战场补给了。能尽早和夜河府搭上线总是件好事。”
这就与之前夏掌柜抢着和张玄黎做交易是一个道理。
只要能保住一个长期客户，那么日后源远流长的收益绝对要比眼前的这点损失要多得多。
可区别在于张玄黎再怎么和他们叫价，他们无非是少赚一点。
他们和夜河府做生意却是要不断亏钱！
这对于现在财政情况本就不容乐观的祥和商会无异于雪上加霜！
做一笔生意就亏几百灵石，这谁受得了？！
而且最尴尬的是这生意还是他们厚着脸皮软磨硬泡，甚至花了数千灵石疏通关系才取得的机会。
对于夜河府来说，他们愿意和祥和商会做买卖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还能指望他们体谅祥和商会吗？
既然你这么多难处，那我们也不为难你了，直接找个“方便”的商家做生意呗。
张玄黎刚想说“世上竟还有这么巧合的事”，心中便是一阵激灵。
——莫非……这就是霜筠所说的机缘因果？！
很多事本身的因果是独立的。
比如他张玄黎是为了接下来好继续培育其他灵草才种的洛云豆。
而王家也是因为常年摆宴，一直以来都对洛云豆有大量需求。
这两件事本身完全是互相并行，互不打扰的。
但就因为张玄黎之前和祥和商会有了联系，抓住了这股机缘，所以才有了之后这个牵线搭桥的宝贵机会！
——但凡错过其中一环，这机缘就错过了……
张玄黎回忆起过去经历的种种，心中又是庆幸又是激动。
但表面上他依旧是如往常般风淡云轻，脸上微微一笑。
“祥和商会为朔国妖灾出钱出力，我能帮上忙自然是极好的。但商会与夜河府做生意，我和商会同样也是做生意。希望掌柜不要忘了这点。”
夏掌柜现在有求于人自然姿态摆的更低，一边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开价，一边试探性问道：
“只是不知道道友手头有多少这种品质的洛云豆。我们商会有多少收多少。”
言下之意便是品质再好，若是量跟不上那就都白搭。
“我现在打算卖的有一百斤，若是你们出的价合适，剩下都卖给你们也无尝不可。”
他刻意言辞有所保留，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夏掌柜听到“一百斤”三字便知道接下来夜河府的单子无需担心，头脑一热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我也不和阁下砍价了。就按这次十挑一的价格来！”
张玄黎心中一阵默算，不由得心潮澎湃！
原本市价洛云豆是四斤五灵石。现在直接乘十倍就是四斤五十灵石！
原本他花四百灵石购置种子，种出来四百多斤洛云豆按市价卖，撑死了也不过才五六百灵石。
辛苦两个多月最后才赚一百灵石，实在是有点糟蹋青纵山这块宝地和他的各种金手指了。
而且这产量还是他用了各种手段增产的结果，若是一般灵植夫产量能有三百斤就谢天谢地了。
换算下来收成就是三百七十五灵石。
等于说收成好还要倒亏二十五灵石！
可见浩然宗的种子再好，你也得有那个相匹配的培育技术和销售渠道。
这就好比他前世同样是当主食的大米。
老百姓吃的便宜大米和那些价格炒上天的贡米能一样吗？
而现在，他张玄黎便是沾了祥和商会的光，上了这趟车！
既然价格已经如此合适，他也不再犹豫，坦言道：“实不相瞒，这个品质的洛云豆我一共有二百五十斤。”
二百五十斤！
夏掌柜顿觉头脑一阵晕眩，险些站立不住。
他这些年为夜河府的生意操碎了心，万万想不到居然突破口在张玄黎身上！
——原本以为只是和胡长老搭上关系就不错了。谁能猜到还有这种好事！